此刻，当他们又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对方时，她感觉自己在拼命地拒绝着什么。他应该也是一样吧，盯着她的时候，唇角竟起了不自然的弧度。
"萧总，如果没……"何丽打开了办公室门，目光只在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不过半秒，嘴里的话硬生生地改成"Sorry"。
"我这里没什么事，大家下班就可以了。"萧锐直起身，与何丽说道。
何丽看了眼白小陌，脸上浮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退出办公室。白小陌趁着萧锐目光锁在何丽背影的时候，一把抢过桌上的手机，兀自换起卡来。萧锐微张唇警告她的"无所谓"，却迎上她的笑脸："我仅代表我自己感谢萧总慷慨的三十秒。"给那男人打电话就这么重要，她难道就不知刚才他们之间的举动会让人引出多少话题？她竟然还能淡定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与自己开玩笑。
"贾宝宝，你先吃饭，我一会儿来吃。"三十秒的时间就是为了和一个男人说一顿饭的事情。萧锐坐在她面前，她三十秒里一脸甜蜜的模样半点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样子，那天她的泪水早就干了，那么自己抱着她那个瞬间涌起的感觉也该消散了吧。只是，见她挂在脸上喜滋滋的笑容，怎么看都觉着哪儿不对劲。
"三十秒，刚好。"
白小陌话刚说完，掌心里的手机被萧锐一把夺去，她顿时半张了嘴说道："喂！""三十秒到了，我暂时保管手机。"萧锐似乎很在理，一把将手机按了无声后放到了自己抽屉里，任由白小陌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皱着鼻子找理由。
"工作的时候，不要光想着和男朋友逛街吃饭的事了。"他拿过桌上的策划案，目光看起文件。没成想才刚扫了第一眼，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唉--"白小陌舔舔嘴巴，手托起下巴瞟了眼萧锐，指指天花板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呵，说我？"萧锐手肘抬起，另一手像放慢镜头似的把屏幕上的滑块从右滑到了左，"满意了？""你！"明明想看他怎么出丑，没想他竟来了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挂电话动作。白小陌愤恨地把话咬在舌根里，肚子里翻腾着骂他的波涛。萧锐被她这副涨红了脸颊的"傻丫头"模样惹得暗笑，翻过一页策划案掩饰自己的忍俊不禁："说吧。有什么看法？"白小陌撇撇嘴，含糊地动动唇：看法就是恨不得拿卫生巾盖在你脸上，哼。
可出口的时候，话语立刻改作了微笑："我认为这项目可重要呢，而且萧总既然不忌讳，就应该把它当作重中之重啊。""咳。"萧锐微尴尬地轻咳了声，白小陌窃笑，继续道："其实，我觉得光纸上谈兵虽然看上去很perfect，但看到真正的市场，才能做出最直观的判断。""继续。""没有继续了啊，我觉得萧总应该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当然是超市啊。你想想大家在哪儿买卫生巾啊，不就是在超市，网络的情况在这份报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可超市呢？"白小陌开始挖坑下套，她琢磨自己说完这番话后，一定会造成萧锐骑虎难下的局面。要么他得去超市，要么他得反驳她，可反驳她用什么理由呢。他应该是没有什么理由来驳斥自己的，因为谁都知道，想要做好一份策划，永远不可能脱离市场想当然。
没想，她刚埋个地雷，萧锐也不慌忙，反而说道："所以，我没有挑别人来负责这个策划案。你是市场的需求者，应该对市场最了解。"这话说得他很知人善用的模样，白小陌被他一回击，立刻又发话："常在局中走，往往就看不到真相。萧总对这产品是很陌生的吧，所以，萧总考察市场后一定能给出新的提议，而且，男人吧，其实和卫生巾是一样的。"萧锐刚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白小陌最后一句话把他一震，接连咳嗽了几声。"男人和卫生巾一样"，她这比喻简直是秒杀了所有善用修辞文人的联想，竟然把他比作卫生巾。
"哦，当然。萧总可不是卫生巾。""你……"萧锐想要驳她，她却又佯作思考状道："不对不对。"萧锐黑了脸，白小陌一撇唇道："哎呀呀，我怎么就是这么嘴笨呢，萧总既不是卫生巾，也不是男人。哎，还是不对，我就是不会说话。其实我想说的是，萧总什么都不是。""白、小、陌。"萧锐提起嗓音，白小陌偷乐，心里觉得舒畅不少，立刻把话题转回策划案："我只是做了个不恰当的比喻。其实，我的意思是两者作用是一样的，一种安全感。哪个女人都想有种安全感吧。"蓦地，她感觉心底泛出酸意。安全感，每次不会超过一年的爱情让她怀疑是否真会遇上让自己心生安全感的男人。她提出了卫生巾与男人在安全感的类似比喻，可她真正遇到过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吗？没有，一个都没有，每个人都自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随即，又如袅袅升起的青烟一样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