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门口的广场上,有一个流浪艺人在给路人画像,他蓄着长发,披一件长长的旧棉袄,胡子也没刮,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但是,沈珺觉得,很有范。
他支着个画板,但是没有动笔,因为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没有一个人找他画像。沈珺摇摇陆时的手,“不如我们去找他画张画吧。”
“你自己不是会画?”
“不一样的,我画过你,但没有画过我们俩在一起啊。”
“可是我们没钱了。”陆时不得不说出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哦。”沈珺看着那大叔和他的画板,有点遗憾。但那失落地情绪还来不及铺散开来,陆时就牵起了她的手,说,“走,我们去找他商量一下。”
“哦。”沈珺像个小孩子,立马又高兴起来,雀跃地喊了一声。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那时候哪怕她说想要天上的星星,陆时都会认真思考一下怎么把星星摘下来捧给她。
来到画板前,画板的主人正低着头,拿一块木头,一把很小的刻刀,正雕刻着什么,陆时还在想称呼他先生还是大叔,沈珺已经出声了:“嘿,哥们儿。”
陆时:……
被称作“哥们儿”的大叔,迟钝地抬起头来,看到两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逃学孩子,男孩挺拔清秀,女孩娇小清丽,简直是铺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沈珺说,“你可以给我们画张画吗?不过我们只剩下一点点钱了。”她没说完,陆时已经从校裤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零钱,十块、五块、一块的纸币,还有一些硬币,拼拼凑凑一共是五十八块五毛。陆时又从中抓出了四块钱,因为那是要坐公车回家的钱,所以能给他作为画画报酬的只有五十四块五毛,希望很渺茫。陆时看着手里的钱,心灰意冷地争取,“如果您明天还在这儿的话,我明天把剩下的钱给拿过来。”
那大叔摊开手向陆时招了招,陆时会意,将钱全数放到他的手里。大叔收了钱,没说别的话,从旁边的行囊里拿出两把很小的折叠椅,递给他们,冲着前方指指,说,“坐那儿。”
陆时接过,将两把折叠椅分别摊开,放在离画板三四公分的地方。
坐下后,沈珺问了一声,“怎么坐,有要求吗?”
大叔从他的工具箱里拣了一支笔,很随性地说,“随便坐,怎么舒服怎么来。”实在不拘小节。
于是两人肩挨着肩,就像上课那样,端正地坐着。
大叔一边观察他们,一边动笔,就像做作业时的陆时那般专注。旁边有人经过,有人驻足停留,太阳由东到西,从暖渐凉,除了陆时偶尔问她冷不冷,累不累,两人也没怎么讲话,但一点都不觉得沉闷,也不觉得无聊。最遗憾的就是时间走得太快,如果今天永远都不要结束就好了。
☆、第五十二章
大叔的画画得很精致,画中的沈珺坐在陆时旁边,面容恬淡,而陆时,微微侧向他身边的女孩,眼神悠长又温柔。
五十四块五换得这样一幅画,两人都觉得受之有愧,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拿着画离开。沈珺将画卷好,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书包里。
两个人一分钱也没有了,可是谁也没有说要回家,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似乎走了很远的路,但环顾四周,依旧还是在这条街,很难走出去啊。
中途,有人从后面来,拍了拍陆时的肩,两人回头,是个人高马大的老外,他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hello,hello。”扬起手来冲他们挥了挥。
虽然英语学得不咋滴,打个招呼还是没问题的,沈珺也跟他摇了摇手,“Hi”
“Can you speak English?”老外用很期待地眼神看他们,看得沈珺都不好意思拒绝,用食指和拇指丈量出很短的距离,说,“a little。”
老外眼睛一亮,特意放慢了语速说,“Can you tell me how to get to……”
沈珺像听英语听力那般凝神屏息地在听,但由于西方口音从中作梗,她没有听懂最重要的那个词。所以问了一句,“pardon。”
老外重新张了张嘴,还没出声,一旁的陆时先开口了,“First you can……”一长串非常流利的英文,声音平缓,咬字清晰,几乎没有停顿。沈珺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少年面色沉静,态度从容,他好像总能做好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