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是从陆杨的书房下来,和他在楼梯上撞个正着,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但与他视线相交的时候,她的心里总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慌张,像紧张,像不安,又好像都不是,她很难具体描绘,因为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甚至来不及捕捉和细细回味。
现在的她更愿意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她见的世面太少,一时不慎被美色乱了心,待她看习惯了陆时这张死人脸,估计就能从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中脱离出来。
况且她现在还小,见过的人不过就身边几个同学,她相信以后,以后的以后,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她还会遇见很多人,会有比陆时好看的,也会有比陆时优秀的,陆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春见她还在发呆,便道,“到底怎么了?”
“没事。”沈珺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之后又软绵绵地趴回了桌上。
盛春道,“你不会又困了吧。”
沈珺眨眨眼睛,“你不懂。”
对盛春这样用“身前何必久睡,死后自能长眠”作为座右铭的励志少女来说,确实很难理解沈珺这般在梦里的时间比在现实中生存时间长的大懒虫。
这次月考之后,老刘为了改善一部分学生偏科严重的现象,决定在班里重新排座位,比如让数学比较优秀而英语比较薄弱的同学和英语比较优秀而数学比较薄弱的同学做同桌,更好地实现科目间的优势互补。
他拟了一张重新排定之后的座位表贴在教室后墙的公告栏,让同学们在下课之后自己搬座位。
在中学期间,坐在教室的哪个角落,和谁成为同桌,前后桌这件事情的自主选择权是是几乎为零的,大多是老师根据情况直接指定,所以很少有同学会提出意见。
沈珺已经做好了和盛春分开的准备,但当她在座位表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陆时的名字挨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又产生了某种难以言状的莫名情绪。
盛春看着座位表,拍拍沈珺的肩,道,“恭喜啊,你要跟学霸做同桌了。”
沈珺龇牙对她笑了笑,“谢谢哦。”
中午,老刘吃好饭在办公室里剔牙,突然有人用明亮的嗓音中气十足地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吓得他差点把牙签剔进牙龈里。
他朝门口一看,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小祖宗沈珺,他扔了牙签,坐直身体道,“进来。”
沈珺进门以后,站在老刘的办公桌前,唤了一声刘老师。
“嗯。”老刘应了一声,洗耳恭听。
只是沈珺还来不及开口,门口又有人喊了一声“报告”,很耳熟的声音。沈珺回头,不是陆时又是谁。
不过陆时并不是来找老刘的,他是来找英语老师周盈的。由于英语作业本在做完之后被传阅了一圈儿,导致最终不知道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早上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交作业的时候就没有及时交上来。中午的时候,终于被前桌的男同学找出来了,说是不小心给夹在了他的书里。
沈珺的视线一路随着陆时的身影移动,刚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老刘等得不耐烦,假意咳嗽了一声,催促道,“沈珺,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沈珺本来想说换座的事,可当着当事人的面,她又有些开不了口,本想等陆时出去了之后再说,没想到陆时在周盈那儿交了作业本后,被周盈留了下来。周盈说,“你等一下,等我批完你直接拿回去。”
批就批吧,周盈一下子忘把红笔搁哪儿了,一找就半天。
沈珺都替她着急。
老刘见沈郡还不开口,眼睛还时不时往旁边瞟,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急了,又加大力道唤了声她的名字。
“哎。”沈珺应道,“我能酝酿一下再说吗?”
老刘没工夫陪她耗时间,便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那你回去酝酿完了再来。”
沈珺知道老刘没耐心了,她又朝陆时的方向瞟了一眼,心想听到就听到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做了个深呼吸说,“刘老师,我酝酿完了。”
老刘也没期待她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他又坐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有屁快放。
沈珺挺值了背,大声说道,“我对您新排的座位表有点不同的意见,我不想和陆时同学做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