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任太太曾到病房里看过笑赧,但笑赧醒来后却再未见过来人。
十月的天秋意正浓,医院的小花园里只有笑赧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大片大片的黄叶飘落在地。她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深秋的碧蓝天空,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一行清泪。
“笑赧。”今天陈秘书推着笑赧出来已经很久了,刘婷给她带了热食,却发现病房里并没有她的人影。听了护士的消息,刘婷找到了花园里来时,陈秘书已经不见了。“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将从病房里带出的一件外衣披到笑赧的身上,刘婷蹲在了她的脚边,握住她的手。
“嗯。”
笑赧低下头看着她笑了一下,随后点头。
“今天,陈秘书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她终究没有和任泽沛订立法律上的关系,所以他去了之后,笑赧依旧是自由身。只是,他给自己留下了海边的那一套别墅,还有市中心里A市层建办公大楼旁边的一家店铺。听陈秘书说,那间茶餐厅早在梧桐回到任泽沛身边之前的一段时间就已经开始正式营业了,只是一直到现在笑赧才知道它的存在。别人或许不懂,但是笑赧却明白,那是他在兑现当日给笑赧的一个承诺。当时她并没有当真,只是不想,任泽沛真的用心去做了。
可即使如此,老板和老板娘的故事,终究还是没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而那一晚的车祸,让笑赧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是梧桐的手笔。那个柔媚动人的女人,最终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凋谢,在她痴迷而深情的爱恋中。
“姜其铮……他就在这间医院里。”突然的,刘婷在笑赧的身后开口,语气里带着试探和鼓励,“你真的,不想去看看他么?”
其铮……自从被任泽沛囚禁了之后,笑赧就再未敢轻易触碰这两个字。曾经的伤痛又在一瞬间撕裂了她的胸口,她的心里已经鲜血直流,痛到无法呼吸。
“不了。”
她闭上眼睛,听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枝桠在摇曳,听着招摇的灵魂,美丽的身体,还有决绝的欲望在凋零,跟着她身体内的某个部分,逐渐崩塌,泣不成声。
出院以后,笑赧已经无家可归。拒绝了刘婷他们的帮助,陈秘书把笑赧重新送回了海边的那一套别墅。任泽沛已经不在,别墅再如何浮华美丽的外表也盖不住内里的冰冷和空虚。
“太太。任先生已经被安葬在了北丘墓园。”
这是陈秘书临走前,留给笑赧的最后一句话。
她此刻就站在任泽沛的房间里,和她想的一样,清白灰的冷淡空间。这是她在这里生活的两个多月里,第一次走进这一间房。
里面有他已经慢慢消散掉的味道,有他的办公桌,他的椅子和他整齐干净的床……笑赧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一只精巧的盒子突然攫取了她的注意。笑赧将盒子的盖子打开,上面正安然的摆放着一条红绳手链,上面串了一颗白色的瓷珠子。
笑赧还认得它。是当年她戴在任泽沛手上的那一条手链。只是珠子上的‘笑’字已经被蹭掉了许多,没有办法辨明,而原本鲜红色的绳子也已经褶皱得失去了当年的模样……
她笑了一下,准备把手链重新放回盒子里时,指尖却触碰到了盒子底部被软布覆盖住的硬物。她将灰色的软布掀起,那一串被任泽沛从她手腕上剥落下来的彩石手链重新回到笑赧的视线里。
原来,他没有将它丢弃,而是安稳的藏在了这里。
这一天,天格外的清朗舒爽。笑赧在陈秘书的陪同下,来到了市一监。
数月后再见梧桐,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只是又瘦了。再如何美丽动人的脸也掩盖不住眉目间的那一抹凄凉和倦容。
“你来了。”
隔着玻璃,是梧桐先开了口。
“嗯。”
笑赧的脸上是全然的平静。看着她,淡淡的应了她一声。
似乎是对笑赧脸上的波澜不惊有些意外,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嘲讽的笑了一声:“没想到吧,最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笑赧看着她嘴角的苦涩笑容,没有说话。等她止住了脸上的笑意,才又继续道:“我以为他没那么爱你……可是,我好像真的错算了……”
梧桐又笑了,笑得那样的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