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凳子上起身,“不说了,孩子放学,我得去接人了。”
天色渐暗,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到了楼底下,刚刚下班的范家夫妻俩遇了个正着。见到对方,同时惊讶地问了声,“满满呢?”
“不是你去接吗?”两人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这下糟了!他们顿感不妙。
言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互相抱怨的两人。
“昨天不是提醒过你吗?我说了今天会晚点回来。”
“什么时候说过?这几天不都是你去接的?”
范启安挥了挥衣袖,“算了算了,现在要紧的还是去把满满接回来,路上太不安全了!”
达成一致,两人一转身就撞见了言玉。
“要去接小北?”还没等人回应,他便自告奋勇地承担下来,“我去吧!我跑得快些!”
范启安笑笑,“不用……”麻烦了……话还没说完,却见着人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孩子!还真热心肠!”他回过神来感叹。
“还说呢!”李昭平剜了他一眼。
教室里,小北正擦着黑板,今天轮到她值日,又恰巧碰上了大扫除,和几个同学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清洁差不多做完。倒完垃圾回来的同学在门口叫了她一声,“我爸来接我了,记住擦完黑板关好门窗。”
她点头说好。
教室里只剩她一人了,小北加快速度收拾好,很快就到了校门口。记挂着家里人会来接自己,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又担心他们白走一趟,于是她站在那儿默默等候。门卫大叔来来回回都问候好几次了,可小姑娘依旧没被领走,独自等待着。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拨学生也已经离开,小北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她开始来回走动,脖子伸得老长,雪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像一只等待认领的小猫。
远处有个黑影出现在视线里,渐渐放大,越来越近,直至清晰。她的眼里闪现出希冀的光。
言玉停在她面前时,累得直喘气。天知道他是拼了多大的劲儿,像百米冲刺一样,中途还一刻也没停歇。
“你怎么来了?”他听见她小声地问,这才抬起头来,“范叔……他们……让我来接你!”
尽管疑惑,后面的缘由她也没再问,总之不是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也算安心了!
他本想骂她几句,怎么那么死脑筋?没人来接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看着她信赖的神情,难听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实在不忍心了。“走吧!”他看着她说。
“嗯!”小北高兴地应下。
真正踏上回家的路,夜幕已经降临了。初春时节,早晚温差较大,小北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接着就见身旁的人递来自己的外套。
“不……不用了!”她摆手推脱。
他却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让你穿,你就穿着。”
这一片路灯稀疏,店铺也都早早关门了。周围有些暗暗的,因为最近的抢劫事件,街上格外冷清,天一黑,几乎就见不着人了。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杂音。
两个人在路上走着,甚至连彼此的脚步声也异常清晰。一下一下,起初杂乱无章,不在一个调上,慢慢的,步调好像一致了,脚步声也重合起来。
言玉将就着她的步伐,放缓了速度。
两个人都安静着,不说话。小北微微偏头,用余光瞥他,小心翼翼的姿态。他的五官在灯光下格外柔和,从侧面看,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融成优美的线条,没有正大光明地看,更添了一种朦胧感,让人觉得虚幻。
她没来由地心虚。
言玉也觉得不自在,于是看向她问,“你怕不怕?”
她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又听着他喏了一声,“手给你牵!”
脸上热乎起来,她愣了愣,缩着手一个劲儿摇头。
“那好吧!”被拒的人倒没觉得多难过,只是仍有些小小的遗憾。然而下一秒,身旁人的手却主动搭了过来,坚决得难以置信。
察觉到她眼里的惊慌,言玉可疑地朝前方望去,瞳孔微缩,忍不住吃了一惊。
黑风衣,棒球帽,走路一瘸一拐——这……
他反握住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身份不明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只隔着十几米,躲也躲不及。空气凝固下来,言玉把人拉到背后,自己挡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