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太过失败,为他蓄长发,为他打扮自己,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加油呐喊,甚至为了追赶上他的脚步,那么拼命地学习。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没人比自己更傻了!
因为没有在意,所以才不关注。他所有的精力大概都花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明明自己更早喜欢上他,明明他并不讨厌自己……
落寞、失望、心痛……她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感情,他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只是悲戚地笑,眼泪也不敢流下一滴,“我很好,只是……最近很忙,应该不会再联系你了。”平静地说完这些,然后决然离去。
少年时候,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可那么多不可抗拒的无奈,那么多无法预知的未来,谁又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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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还没结束,言玉回家时却听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苏正华犹豫再三,在他面前搓手叹息,“言玉,爸爸有件事要告诉你。”他皱紧了眉头,为难地说,“你妈妈……生病了。”
那不是什么小病,是人人都害怕的恶性肿瘤,简单来说,也就是癌症晚期。
如雷轰顶。
他的脸一下子惨白,仿佛天都矮了一截。手里的钥匙滑落下来,金属声沉闷地响起。他的喉咙紧涩,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唤了一声“爸”。在言玉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受过的重创大概就是目送着母亲离去,那时候还小,竟然不闹不哭,可心里却暗自萌生恨意。
那个远在美国的女人,他以为她过着幸福的生活,一面恨一面怨,所以不屑过问。长大以来,见她的次数寥寥无几,每回也多半是无言以对,接着很快不欢而散。他没体验过妈妈的温情,不知道她的心是否同别人一样柔软,会不会视自己的孩子为珍宝,不顾一切也想保护他。
他恐慌起来,好怕一切已经来不及证实。
声音跟着心脏颤抖,他鼓足了勇气问:“她……还好吗?”
小北来还碗筷时,房里一片沉寂。阿婆接了过去,对上她询问的目光,也只是无声地摇头。气氛压抑,望向客厅里的那对父子,她隐约听见了一些对话。
“真的决定好了?你妈妈的意思和我一样,现在正是紧张时期,等高考之后……”
“我想过去陪她,毕竟是最后的一段路,都已经那么痛苦了,我不想她再孤独下去。”言玉的语气坚决。
“可是……”
“没关系,最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不论怎样我都会回来,不会耽误考试的。”
儿子仿佛一下子懂事起来,作为父亲,苏正华欣慰又无奈。“需不需要爸爸陪你?”他最终妥协。
“不用。”他望着他说,视线不经意间移到门口,碰巧与她对视。
那是一双沉静的眼眸,可里面藏着的悲伤与孤寂让小北的心忍不住微微抽搐,那么近的距离,眼前的人好像并不真切,仿佛一触碰到就会化为灰烬。目光短暂的交汇,她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就像垂垂老矣的老翁用最后的生命去迎接新世纪,没人能体会到他的忧愁。
合上门,背过身,小北捂住心脏艰难地呼吸,竟是前所未有的难过。
2000年3月22日,没有海啸,没有地震,没有什么悲恸的事发生,可为什么大家会如此痛心?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昨天忘记说新年快乐了,哈哈!希望一切越来越顺利。
☆、男儿有泪不轻弹
言玉是在两天后离开的,没有告别,无声无息。
知道原因的人都替他难过,可那份伤心和挂念来不及传达,他就已经去到了病重的母亲身旁。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生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起他时,惋惜且痛心。
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同样是升学,小北和令狐忙不停地抓紧复习。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除此之外,其余都没了兴致。日历一页一页翻过,从三月来到了四月,气温跟着一点点攀升,花草一派生机。暖融融的日子,可心却还是觉得冷清。
这天,小北经过言玉家的时候忍不住瞥了瞥。门大开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几乎没做思考,她迈着步子靠近,屋里冷冷清清,听不出一点声响。
就在前几天,言玉妈妈过世的噩耗传来,她的脑袋一阵阵发懵,心里的酸楚顿时涌了上来。那他呢?他该怎么办?小北第一个念头就担心起言玉来。这不是过家家的游戏,关于生死,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很怕很怕,那么一张鲜活的面孔会变得死灰一样垂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