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走了,拎着两个大皮箱,举着伞,在铺天盖地的雨里走向了远方,离开了秀云,也离开了家。
那日,秀云和李太太都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切够没了光华,一切都了无牵挂了。
这些日子,在稍微闲下来的时候,秀云都会想到他。她也懒得梳妆,去李太太那里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翠红每每都能看出秀云的心思,每每都是给她找一些事情做,以免她胡思乱想。
今日,翠红见到秀云坐在栏杆上发呆,便凑过去,小声地说道:“大少奶奶,我刚才经过后院,太太那里的婆子们在议论你每日头都不梳,我猜是有人告诉她们了。”
秀云转过身去,望着她,“她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每日都不出门的呀!”
翠红看了看旁边,福伯不在,于是小声地对秀云说:“咱们这里你我是自然不必说的,大少爷也是早出晚归的,也不跟这些人嚼舌头,只有一个人……”
“福伯……”秀云差点叫了起来了。
“嘘……”翠红打了个手势,“这福伯是大少爷的人,他干那些粗活真的是很快很好的,所以对他,打骂这些事不行的,最好是智取了。”
“怎么个智取法?”
翠红将嘴巴伸到秀云的耳朵边,“依我看,咱们应该这么做……”
秀云听了,哈哈大笑,“这主意倒是挺好,倒是你这机灵劲儿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翠红笑着说:“那都是我看到以前莲奶奶这么对蔡老三,所以学来的,莲奶奶说:‘想要一个人给你死心塌地地干活,就得给他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秀云听了,却拉着翠红的手,对翠红说:“可是你跟着我,倒是吃了不少的苦,好处却没得到呢!”
翠红安慰道:“我虽是丫头,但你一直待我如亲妹妹一般,见到什么好的东西,你都想着给我一份,陈老夫人和陈老爷也都视我如女儿,这便是最大的恩惠了。”
秀云听了,也不禁眼睛红红的。
午饭后,翠红将正在给鱼喂食的福伯叫到屋里,秀云已经端坐着等他了。
见到他进来,秀云便道:“福伯,你来李家有多久了?”
福伯听了,满头大汗,以为自己乱说出的事情被秀云知道了,秀云想要赶他走,便立马跪下,道:“我来这里十七个年头了,以前李太太、大少爷、二少爷都待我很好,都说我是个信得过的忠心的人,我阿福以后一定也忠心于大少奶奶。”
这秀云听了,不禁暗笑,这福伯怕她把他赶走,把李太太他们都端出来了。于是很和气地说道:“福伯你不要紧张,我是听得婆子们说你家儿子快要成亲了,许是缺些钱置办东西吧!”
福伯这才站起来,回道:“是……,不过我手脚干净,不会乱拿少奶奶的东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大少爷前几日正好给了我一些钱,你就先拿应急用吧!”
说着,秀云叫翠红将装钱的匣子取来,拿出三百块钱,递给了福伯。
福伯把钱攥在手里,眼睛红红的,不知说什么好。
秀云又道:“这些钱你也不必急着还,要是在这家里干得好,这钱就算是赏你的,要是干不好,那这个账你可赖不掉的。”
福伯听了,高兴极了,“谢谢大少奶奶,只是这么多钱,大少奶奶都给了我,那以后这吃的用的可都有些拮据了呀!”
“我们虽是刚分了家,没什么现钱,但是这家里的开销本来也不大,你先拿着吧!”秀云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家里离这里远,以往都是每个月一日假期,所以你怕是每次回去都在家待不了多久吧!”
福伯回道:“回少奶奶,我家确实离这里有四十多里地,所以每个月请了假,便是连夜赶回去的,第二天住一天,晚上又连夜赶回来的。”
秀云听了,便说:“那以后每个月准你三天假,只是你要把这院里的事情打理妥当了,再跟我说一声。”
福伯听了,连连叩头,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秀云见他走了,便吐着舌头对翠红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很有气派啊!”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