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也跑来了,他也愣在那里。
秀云看到新叶挣扎着,慢慢没了力气,于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水没过了她的头了,她呛了一口水,但是马上又向新月那边挣扎着过去。
够着新叶的手了,可是新叶已经不会挣扎了。秀云吃了好多水,感觉快窒息了。只听到岸上的哭喊声连成了一片。她拉着新叶的手,在水里一沉一浮。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有个东西可以抓住,便死死地抓住了。
那一根竹竿,是福伯递过来的。秀云抓住后,福伯和英子一起使劲,将秀云拖上了岸。
秀云喝了好多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虚弱地喊着:“救救新叶,救救新叶……”
福伯连忙抱着新叶,赶来了牛车,将新叶放在了牛背上,赶着牛使劲地。好久,新叶终于“哇”地一下哭出来了,吐了一牛背的水。
大家都高兴地叫着。秀云听到欢呼声,昏了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接近黄昏,秀云觉得头昏昏的,好像天地都在转动。
李康和仆人们都在屋里守着,看着秀云醒来,都长长地吐了口气。
福伯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李康守在屋里,对着脸色苍白的秀云说道:“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说着,他拉着秀云的手,眼泪便滴落,落到了秀云的手上。
秀云将手抽了回来,冷冷地道:“我头晕,你先回去吧!孤男寡女地,不好!”
他看着秀云,说道:“我不走,我刚才都在害怕和你永远地分开了。我这回再也不走了。”
她的眼泪滴落,眼睛是空洞无神的,她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是否要跟你走了。”
他惊讶地看着她,似乎看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人,他问:“你是不是不舒服?等了好了咱们再走也行的。”
她突然抓狂了,喊道:“你滚!你个懦夫!看到新叶掉水里了,你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说:“我也不会水啊!我下去了就是个死!”
她瞪着他,似乎是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人,然后软瘫在床上,说道:“我不曾想到,你是这么软弱的;我也不曾认识到,你对新叶是没有血肉亲情的,我是多么自私啊!我差点带着新叶认贼作父!”
他听到“认贼作父”,简直是心如刀割了。他抱着她,喊道:“我真的是吓得蒙住了,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哪怕是让我死了。”
秀云摇着头,她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看着,定不会再让她处于危险当中。你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他哭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我才是给你写情书的人啊!我的心从来都没变过呀!”
她推开他,冷冷地说:“你哭什么?你还是我的小叔,还是我最早心动的人。这个我从来没否认过,以后我也不会否认的……你一直都没变,一直是风度翩翩,一直都是文采出众……只是我没明白过来,当年的那个我,爱的是你这个风流才子,我不知道你并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有担当的人!”秀云说着说着,便变成了喊了。
他拉着她的手,喃喃地说:“我会改的,只要你再给一次机会,我都会改的……”
她又将手收回来,咆哮道:“你改!你怎么改?你让我的女儿再掉到水里,好让你证明你不怕死?”
他惊住了:从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那么怕死的人,他也没想到,他因为怕水而成为了秀云眼里的懦夫。
他慢慢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刚走了几步,又听到秀云在后面对他说:“小叔,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真的只能做路人了。就像当初我喜欢粉凉鞋,而我现在却更喜欢深色的红凉鞋了。我们谈恋爱时可以无所顾忌,可是现在,我们需要好好思考了。”
李康听了,浑身冰凉的。许久,才又摇晃着往外走去。
那天晚上,李家的人都没睡好。李康喝着酒,坐在堂屋的院子里吼着那首他新学的诗歌:“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