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是忍不住掉眼泪了,趴在他身边吸着鼻子,护工递给我一张餐巾纸说:“你好好和他说说话吧,我在门口,有事叫我。”
他们可能都知道,我父róu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所以能让我多陪着他,就多陪着。
我将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侧脸,眼泪落在他手心里,痛心的说:“我知道,您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其实,我想您醒来,又怕您醒来。爸,你最讨厌的一定是吸毒的人吧?我就是。”
我说不下去了,忍着不出声的哭了好一会儿,都说qīn儿最róu的就是父róu,可对我来说,其实是缺失的,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不管是楚建军还是我的养父,都没有给过我róu生父róu的温暖。
而当我知道róu生父róu还在的时候,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但是,我想向您忏悔,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继续您没有完成的事情,那份名单,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虽然我不至于高尚到一定要保护那上面人的生命,但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这也是您希望看到的。”我擦了眼泪,捏着他的手腕,轻声说:“但如果可以,您就给我一些回应,让我知道,至少您是听到我的话了的……”
手微微一震,我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狠狠的盯着我父róu的手腕,没有再动,可我真的感觉到他是动了一下的。
我不敢用力,一直等着,等到我都觉得已经没希望的时候,我一抬头,发现我父róu他……睁开了眼睛。
我猛的站起来,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嘴,浑身紧张的一层一层的起鸡皮疙瘩,我想开门将护工叫进来,可我又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凑近他,看着他微微睁着的眼睛,我不知道他睡了这么久,还能不能看得到我。
“爸……”我又轻声叫了一句,他眼睑的皮肤明显用了一些力,我扑到门边将门拽开,让护工进来。
她看了看情况,什么也没说立刻给医生打电话去了。
季月明也过来了,可能是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他进屋之后看着微微睁着眼睛但是没什么别的动作的我父róu,也明显紧张了,但却低着声音问我:“什么时候的事?”
我轻声说:“就刚才,我和他说了说话,就感觉到他动了。”
季月明将我拉到远离床一些的位置,低头对我说:“其实,今天顾医生对我说,病人也许是有意识的,之所以一直不肯醒来,是他自己不想醒来。”
“什么意思?”我看向他,他继续说:“如果是我猜,他很可能在守护着什么秘密,知道自己不能醒过来,才没有醒过来……”
“宁愿接受这样痛苦的治疗,也自我催眠的不肯苏醒么?”
“也只是医生猜测的。”
我抬手抹了抹眼泪,季月明将我抱在了怀里。
“总之,是好事,等医生来了问问情况。”他拍着我的后背说。
医生估计还没到家就又被叫了回来,但他显然也觉得很kù动,病人能醒来,他也觉得这很奇迹。
“我之前就觉得他是有神经回shì的,果不其然啊!”他给我们看了很多分析数据,我是看不懂的,只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过来。
“彻底清醒的可能x胸,我也不能做任何保证,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处于各种危机状态了,兴许也是回光返照,总之还是密切观察,你继续多去和他说说话,看看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医生说着又和季月明去书房了,说要聊一些关于常驻医生的安排。
我坐在房间里,望着又没了什么动静的我父róu,觉得自己身体也有些不对劲了,可季月明在书房里我也不想去打扰他,用纸不停的擦着鼻涕,想躲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就算是犯瘾,也不能让我父róu看到。
我刚起来,就听到身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我回头看向他,他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一些,手指这一次明显的动了。
我的心像是一万只蚂蚁在咬,我不舍得走,可我又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护工也发现不对了,过来扶我,就算是突发感冒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我怕她看出来,强忍着说:“我要出去一下……”
我刚要走,我父róu又唤了一声,很明显的发出了声音,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呜咽,我停住脚步,扶着身边的衣柜,痛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您好好休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