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词_作者:小鹿廷仔(108)

2018-01-08 小鹿廷仔

  一千级台阶,上时如此;下时,亦然。

  “阿初,求得怎么样?”她问。

  秦初走在前方,举着同心结,仰头凝视,细细端详,如同珍宝。轻快的脚步,明净的笑容。“哎哎,太好了,简直好得没话说。”

  她笑:“那就好。”

  秦初收好同心结,哼哼哧哧:“能不好嘛?我给了他五百块!他要说不好,我铁定拆了他的摊儿!”

  “……”

  忽然,在这么一天,越晨光很想回家去看一看。都说,家,是暴风雨来临,最好的避风港,也是心灵的归宿。

  归宿。

  她极度地喜欢这个词。自己曾经如此渴望过它的温暖。

  然而,如今,自己站在门前,蓦然发现,自己不是近乡情怯,是更加悲哀的木然。

  一旁的秦初问:“这是你家么?”

  越晨光回答:“是。”

  “有爸爸妈妈?”秦初歪着脑袋继续问。眼神细腻精致如一个孩子。

  越晨光忍不住地笑。

  孩子气不是谁的专利。记得,慕良总爱说,你总爱问些孩子气的问题。

  我们企图颠覆自己的世界,又或者命运的世界。为什么不保留一份单纯,让我们的成长,或是别的什么,经历过的,有迹可寻。无需颠覆,只要保留。

  “光子。快进来。”音姨打开门,微笑以对。

  直至如此熟悉的声音响起,才多了一份心安。

  “这是阿初。我的朋友。”她说。

  朋友,她视这样的一个词,如命。她曾经梦想着,每遇着一个人,就对另一个人说,这是我的朋友。这是多么伟大的理想。

  秦初问:“你是妈妈?”

  越晨光笑:“这是音姨。”

  音姨亦是笑。

  进门。

  音姨说:“阿星也回来了。带着言言。”

  言言,温言。

  越晨星的女儿。

  越晨光点头。

  “在院子里呢!”

  “我想先看看爸爸。”越晨光说。

  闻言,秦初拉着越晨光的手,愉悦而明快。

  “走!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爸爸。”

  越定群在书房里练字。笔墨砚台,挥毫写字,一如往昔。

  越晨光坐在一旁,秦初也跟着坐在一旁。

  然后,秦初向着越晨光的耳边低声说:“你爸爸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中年人。比我爷爷还不怒而威。”

  越晨光听着,实在是觉得有趣。

  听着别人说得最多的是,父亲的性子,温雅,随和。倒没有说,不怒而威。

  她拿起摆放在一旁许久的大蒲扇,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夏天时最喜躲在杏树下,扇着大蒲扇纳凉的情景。颇有几分凉风习,翠色浓,闲意无限的味道。于是,拿着手中的蒲扇扇了几下,如儿时般的动作。秦初看着,觉着有趣,把扇子拿了过来,学着越晨光的模样扇了扇:“宁家媳妇儿,你怎么就大冬天的扇扇子?”

  越晨光但笑不语。

  “光子,过来。”越定群放下毛笔。

  越晨光走过去,看着越定群把已写了的宣纸换了下来,换了一张崭新空白的。

  “爸爸什么时候出院的?”

  越定群让了位置,磨着砚台。越晨光知道父亲是要自己写字。便拿起毛笔,一笔一勾,以端正之势落笔。

  “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有你姐姐不就行了。”

  落笔之处顿了顿,而后越晨光答道:“哦!”

  一会儿的功夫,端正的楷体跃然纸上。

  越晨光放下笔,一旁的秦初凑热闹,站过去看越晨光写的字,一字一顿地读出来:“人间有味是清欢,唯享尘世千杯雪。”

  越定群说:“还是欠缺了一点圆润之势,棱角太现。你啊!写的字终是没有阿星的字大气。”

  越晨光乖巧地应了声:“哦!”

  秦初却看着越晨光写的字若有所思。

  “今天你和姐姐都回了家,留下你的朋友,吃个饭。”越定群咳嗽了几声,便出了书房。

  越晨光也出了书房,下来时,刚巧经过往昔自己住的房子,便忍不住打开门进去。

  书桌上的书,衣柜里的旧时的衣服,床上叠好的被子,一切都井然有序。

  秦初看着书桌上,窗边等地方放满了各种各样颜色的纸鹤,来到窗边拿起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