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看着李慕良,双手气得发抖,几不可立。两手狠狠地扣着黝黑的会议桌边沿,额上青筋暴露。
“十年前,当时你四叔伯在秦家一时权势极盛,在你没进秦家之前,他是秦家里最极力反对你进秦家的人。后来,几番周旋,你终是进了秦家,却因着这事对你四叔伯一家怀恨在心。你进秦家的第二年,就指使手下伪装成地产商人向你四叔伯的儿子放下诱饵引诱他勾结当地官员,而后便把行贿证据贴满了整个警视厅大门口!你四叔伯的儿子入狱的时候,你买通警局高层,故意指派之前跟秦家有过过节的对头去审理这单案子。为了这件事,董事会里的人没少替他求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就连秦老头也发话,对于秦家而言,有些关系枢纽根深蒂固,无法一下子连根拔起,贸贸然地去切断这层关系只会是牵发一处而触动全身。而你呢?你倒好,罔顾了所有人的意见,派人去监狱里传话,问你四叔伯的儿子是要保全家或是自保?硬生生逼得他惨死狱中。这件事,你可听懂?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李慕良眼角微微一挑,也不说话,唇边依究是那抹懒懒的笑。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继续厉声道:“七年前,秦家的几个长老原来不满意你做事腔调。即使后来你挂着秦家太子爷的虚名坐着秦家的头把交椅,他们之中仍然没有人认同你。后来,你借着秦老头大寿之际,是怎么逼着他们对着那些镁光灯直接承认你是秦老头的接替人的?这你又可听得懂?”
这事大约在场的人,有所经历的人都心有余悸,没经历过的人都有所耳闻。当时的几个长老直接被秦家太子爷扣在侯宾室中,说是休息实则是被软禁。而后,就在这么间房子里,几位老人的家人在外头一个轮着一个地被杀。李慕良坐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指悠闲地旋转着右手无名指中所戴着的象征着秦家地位的指环。与他们对面,仿佛在比耐心般僵持。而最后,先败下阵来的就是这几位老人。笑话,要再不服软,自己的亲人都快被杀光了。记得当时,秦家也没有人敢公开对这位炙手可热的秦家太子爷公开指责什么,久而久之,也便成了秦家内部私下里不能明讲的秘闻。
☆、一局冬(1)
说到这里,一直在李慕良身边做事的特别助理大抵是颇有护主情结,有些按捺不住,看向李慕良那线条完美的侧脸时神色有不易察觉的焦虑。只是在窥得李慕良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时,就算再按捺不住也得按捺下去啊。
中年男人大约怒气依旧未消,冷冷地看着李慕良:“五年前,你因事入狱,本来是你的侄兄弟代替你在秦家的位置。而你又是怎么害得他?你一意孤行,一定要你身边的连风辅助当时已经退居很久的秦老头回到秦家,后来,你侄兄弟死后,你就差人把他的妻子儿女全都送到国外。可怜秦家内部的人想为他喊一句冤也不敢。到此为止,秦家又何尝不是被你弄得四分五裂?如今秦家闹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抓着一帮长老不放,难道不是想让我们给你做垫脚石?你倒说说看,你的所做所为哪一点不是把秦家往死里整!”
中年男人看着李慕良,狠狠地喘着粗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怒气平息。
忽而,一直坐在黑色皮椅上的李慕良轻笑出声,语气礼貌却不疏离:“二叔伯,你倒是把话说得难听了。慕良自从进了秦家,虽说不从秦姓。不过从老爷子收养我的那天起,我就一心一意都是为了秦家好。且说当年侄兄弟要接替我的位置,本也是无可厚非。可惜他在秦家擅用权位以自肥,甚至对外也是横行霸道。短短两个月内就让秦家失去了与伯诺纳家族的军事交易权。这个二叔伯你又知不知道?而后,他坐在决策人的位置上被权欲昏了头,要买通狱中的人想杀我。这个二叔伯又何尝有听闻?我本该当自己是秦家人,可这位侄兄弟可又是否不把我当外人?”
李慕良拿起桌上的茶杯又抿了一口,放下。而后,一双漂亮的黑眸含着笑意看着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中年男人,目光如炬。略有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右手无名指中所戴着的象征权利的指环,仿若在摸索着这指环简约大方而霸气的线条。
李慕良继续朗声道:“七年前,与其说是慕良逼的你们家破人亡,还不如说是你们逼着慕良反?说句实话,如果慕良当初没有把你们全都请到侯宾室休息,几位长老指不定要把我踢出秦家的全盘计划都付诸行动了。当年二叔伯你也是其中的长老之一,不知道你当时又存了什么心思要看着慕良栽下去?至于那几位长老的家人,我也只能感叹一句,我不为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