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词_作者:小鹿廷仔(158)

2018-01-08 小鹿廷仔

  从小到大,都像压在海上的浮鱼,想要浮出水面,但是,鱼离了水又会死。后悔么?也不尽然。

  李慕良唇边抿着浅笑,狭长眉目,慢慢地,慢慢地,变得苍凉:“阿晨打电话给我时,她的嗓音实在是好听,她问我,你会来么?我怎么舍得拒绝她?windy,我舍不得……”

  终于,她伸出手,握住李慕良捂住腰间伤口满是鲜血涌动的手,闭眼,轻轻说道:“我知道,慕良,我都知道。”

  “从前,贫民窟里有一只流浪狗,不知道为什么会躲在阴沟里,被打跛脚,跟另一群流浪狗抢骨头吃,后来,偶尔抬起头,发现原来头上的阳光很好看,他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够抚摸到就好了。那只狗就兴奋地吐着舌头像个傻子在下面看着太阳跑啊跑,以为跑出了阴沟,跑到了那个有阳光的世界,春暖花开,温暖熙和。却,回头再一看,还是躲在满是腐水的阴沟里跟着一群流浪狗抢骨头……”

  宁家庭院的杏花树依旧开得很灿烂很灿烂。越晨光抱着小曦坐在庭院里晒着暖暖的太阳,轻轻地哼着那首《鲁冰花》,小曦伏在越晨光的怀里,语气柔和得像漫天的羽毛。

  “阿晨妈妈,我想睡一会儿。有……些累……”

  “好。”越晨光抚起小曦额前柔软的发,轻轻地往额前一吻。

  漂亮的雪色,漂亮的雪花。极尽温柔之色。越晨光把沉睡的小曦放在床上,长长的,漫无天际的天色。阳光雪景下的晶莹,无限,苍穹。那一天,不多时的相聚,无由来地,这一刻却,指尖温凉,于是淡弯着眉目,执起手中的话筒,拨出了号码。

  是十一个数字的距离,几秒忙音等待的距离。终于,接通。

  越晨光淡弯着温良的眉目,轻轻唤道:“慕良?”

  一时静默,而后,听得话筒那边,一下,两下,敲着手机屏幕的声音,利落,清脆。

  “嘚,嘚。”

  越晨光忽然笑了一下,发梢微微垂腰间,她认真着温软的语气,说道:“嗯……其实我没有事说的,从教堂回来,你也应该到家了吧?慕良,今天的太阳很好看呢。”

  连风颤抖着指尖摁下结束键,满目静默哽咽泪水簌簌而落。低头,看着早已阖上双目,低垂的头抵在自己肩上,沉目长睫的男人,唇挨在他的耳边,满是冰凉的触感,笑。

  “她说,慕良,今天的太阳很好看。”

  自此,一处可笑相思,两地无法言说的绝境话凄凉。

  好奇怪啊,奇怪什么呢?那么久之前的那个少女,她对阳光着了迷;那么久之前的你,对少女着了迷。

  深夜,秦初醒来。漫在房间里的温度,总是会比其他时候。神经紧绷着,明明满身的睡意,却又睡不着。窗子外高大的梧桐树撑着郁郁葱葱的绿叶。她想,这份生意盎然却已经不是她所能欣赏。而如果一个人要死了,只是很短很短,甚至是一瞬间的事。明明那么短的时间,却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这是一件非常非常不美满的事。

  她握紧手中白白的绵绵的软软的被子,她笑,她说,windy啊,我能不能什么也不要啊?不要秦家,不要活着……都不要的话,能给我换一个哥哥回来么?就是很厉害,很厉害,会把我抱起来去摘树上青石榴的哥哥。

  连风踏着高跟鞋,急着看文件,拿起电话,语气精明:“这有多难?一个秦家不够,呵,宁家他们总不敢得罪……”一时语毕,连风挂了电话,又重新按键,趁着接通的空档,她抬起头看着缩在床上的女生:“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秦初又笑,双手紧了紧被子,歪着脑袋,说道:“哥哥怎么说来着?他要阿初干什么呀?告诉我一声。阿初不任性了,一定用心做。”

  “嫁人。”

  “嗯嗯呢,嫁谁啊?”

  “宁唯。”

  ☆、番外 良风年年(李慕良)

  很久很久之前。

  他与涂锦的开始,只能说,糊里糊涂地开始,而后,糊里糊涂的结束。众人儿或许不知,但是李慕良心里却是不得不明白,不得不面对,与其说为爱放手,还不如说放自己自由。

  他是孤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于此也不得不讲讲,他李大少不得不说的故事。

  七岁的李慕良在那时还不叫李慕良,无父无母,家住贫民窟。由于父母还没来得及给他取个名字就先到了贫民窟。自然也不知其姓甚名谁。姑且就先叫他M吧!先别说为啥M身为正宗华夏民族子孙,却出现在洛杉矶某个角落的贫民窟里。M即使身在异国他乡,也是从小深谙世间生存之道,不说琴棋书画,就说偷抢拐骗,那是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