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钟远林讽刺。
“大家彼此彼此。”
于是,大抵年少轻狂,所以,不欢而散。
从一开始,她留在他身边,就是死皮赖脸的讨好。而那个人,却硬生生烧了那道通向他心底的桥。于是,两人间的关系,只剩下□□裸的委曲求全。不能说是爱,只是一种执念。生活与爱情,生活是必须,爱情却是可有可无,这样的道理谁都懂。但精神世界摇摇欲坠,就像苍鹰要飞过沧海,必须先学会堕落才懂得飞。
这一刻,她无法猜想着这过去的曲折。就像现在,一个错误的前因就有了一个命中注定的后果,然后,为了这个后果,总得有人选择继续错误下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相依,何必常相欺?
很多年的尘埃落定,她才开始明白。当日的李慕良真的生气了,真的介意了。却不是为她。为的是那个陌生的,古怪的,强硬的小姑娘。
运动会再没兴致看下去,打算回去。走时,却还是看到那个邻家小姑娘。汗水濡湿发鬓。可能一时无聊,她走过去,手里拿着一瓶水,递到这个人面前,说道:“嘿!学妹。这个给你!”
小姑娘抬起头,浓黑的眼睛,呼吸因运动而吐呐不均。睫毛微微颤动,像一只死寂的夜蝶。
辛迪赖特。那时,她看着小姑娘的眼神,想起了那个比利时很有名的画家。
辛迪赖特,她追求作品无限接近于现实,她擅长表现生物的肌理,诡异,充满了死亡气息。
“谢谢。”接过水,眼睛淡弯成新月,眼眸中是不死之神的认真。真是个强硬又古怪的小姑娘。她想。
阿晨是个很认真又实在的姑娘。在她的世界里不存在灰色地带。倘若有人对她好,她必定亦以十倍的好回报她;别人对她或者对她想要对其好的人不好,也必定会选择十倍的不好回报别人。只是,偶尔,发现对自己不好的人其实是自己想要对其好的人的时候,她也会迷茫,也会不知道怎么做。思索一番,于是还是选择原谅。就像是邝梓霖,就像是她的姐姐,就像是庄囹。这样的人最容易成为一座围城,惶惶不知何所求。
大学生活,一群年少轻狂的人,踏着生活的步履,肆意随心而生。如今想起来真是觉得好笑,一个小姑娘,就把本来不同世界,完全陌生的两群人串联在一起。
世界上,每种生物都有每种生物的生存法则。比如说,笨重而又缓慢的蜗牛,顶着重重的壳,敏感而多心地防御着这个世界。她承认,她的心里藏着一只蜗牛,爬过来,捕风捉影般敏感。她想要给自己的神经质找一个借口。积蓄已久的念想慢慢升腾,化作泡沫。看透太多的生活的无可奈何,金钱,事业,梦想,似乎每一样都要顾虑,却也每一样都顾虑不到。她想,倘若到了今时今日才来放弃,会不会太晚了些。
深夏的夜风很是凉爽。她却莫名地感觉到冷。
“冷?”他看着她开口,眉目疏朗,而后握着她的手放进外衣口袋。
“嗯……也许……”面对着他,她居然发现连说真话都变得哑口无言。
一条路,望不到尽头,彼此皆是陌生的路人熙熙攘攘。
“慕良。”她紧了紧被他放在口袋里,紧紧握着的手,心跳乱上几许,开口,傻傻像个孩子。“你爱我吗?”
“嗯。你说爱就爱吧。”
“什么叫做我说爱就是爱?”
脚步凝滞,他侧过首,看着她,目光如一如既往的淡漠成冰。自己很清楚,这是他的性格,他的性格让他对任何人都温柔不起来。所以她并不怪他,也不生气。
温柔,其实,这样的词实在是矫情。就像是,一条生活在荒郊的蛇,冷血动物,倘若被捂热了,就死了呢。
“你是个好姑娘,涂锦。”
“嗯。所以,你找到了一个好姑娘。”她低着头,跟着他的脚步,低声恍若喃喃自语。“你要对你的好姑娘好,要一心一意。”
“我很感谢你。真的。被一个人喜欢着的感觉很好,但是,好姑娘不应该跟李慕良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无法也做不到把心交给你。我依然会跟别的女人拥抱,kiss,甚至于□□。”
“哎呀,天气有些冷,我想回去了。跟这么多人拥挤,怪不舒服的。走吧,走吧!咱们回去。”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笑意冉冉,推搡着他,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