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词_作者:小鹿廷仔(9)

2018-01-08 小鹿廷仔

  “人们在投入一份感情时,应当适可而止,投放的力度最好是会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这样,最后的结果便不会伤人伤己。阿唯,你自己想清楚。”

  其实,娶与不娶。只是一个幌子,没有谁会在乎。对于老爷子,陈列是有所耳闻的。比如,亲手了结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性命。比如,亲手在家族内战中结束了自己兄弟的性命。比起心狠,的确没人会比他心狠。而想爬到他那个位置亦的确需要一份狠心。这样的大户人家,每走一步都充满着血腥,宁老爷子如此,如今的宁唯亦是如此。

  陈列想,即使老爷子年事已高,他照样有能耐翻云覆雨,照样有本领使人屈服。

  巨大的雕花大门缓慢地打开,陈列丢了烟蒂驱动汽车进去。

  宁家。

  陈列:“我找宁少夫人。”

  “她在庭院里!我……我带你进去吧!”

  阿秀的声音有点打颤,眼神总是隐隐地透着无措。

  走在前面的陈列停了停脚步,目光似乎闪着不明的情绪,他看着这个自己曾她的身体里攀爬出来的女人,岁月已经让她染上了白霜,人事过了,有些隔阂任是风吹雨打也是磨灭不去。想到这里,他便又自嘲一下,自己真是想太多了,继续往前走,终是没说些什么。

  陈列来到时,时钟的指针刚好划过九点,越晨光正坐在庭院那小小的花架前忙乎着帮小曦织一件温暖牌毛衣。看那笨拙的姿势及低首认真地默念口诀的表情,显然是还不太熟练。

  “宁少夫人!”

  陈列走过去。

  越晨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扰乱了步骤,手猛地一用力。不经意间,毛线球跌落在地,顽皮地一路滚向一边,留下细细的毛线路。看着乱成一团,交缠在一起的毛线跟木制的织针,有点不悦地皱眉。要知道,这几天已经拆拆织织不知多少次了。再看到毫不知情的陈列踩着那小小的毛线,不疾不徐地走到跟前时,秀眉皱得更深了。

  “宁少要我把这文件交给你……”

  陈列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眼前不发一语的女子,愣了愣,停止了说话。

  阿秀走了过来,看着越晨光那又乱作一团的毛线说:“怎么又乱了?不是刚开始织么?”

  “阿秀,他踩着我的毛线了。”越晨光转过头对阿秀不满意地说。

  闻言,陈列低头,果真看到自己踩着一条羊毛线。一路蜿蜒,线的尽头是只剩小得可怜的毛球。

  越晨光弯下身子,沿着线路想收回毛球。

  看着还像个木头般站在那的陈列,越晨光拿着织针轻拍了一下那乌亮洁净的皮鞋,仰起头说:“你怎么不走开啊?”

  眼前蹲着的女子,穿着不大不小的米黄色的毛衣外套,长至脚际的长裙微微地拂于地面,大大的毛毛鞋稍稍露在外。她正仰起头看着自己,带着嗔怒的娇态。这样的表情,很真实,真实得可望不可即。恍若,自己曾经渴望某人如此凝望自己的表情。

  陈列失了失神,然后不自觉地挪了脚步。

  越晨光拿着乱糟糟的毛线走到阿秀面前:“阿秀,你得再帮我。”

  阿秀笑得有点无奈:“我看你这毛衣恐怕织到过完冬,小少爷还穿不上了。”

  越晨光把毛线放回雕花木桌上,摆弄着两根织针:“来日方长,以后小曦有的是时间穿我亲手做的毛衣。”

  说这句话时,越晨光并不知道,其实,来日并不方长。人世间很多你所认定的事,并不一定会按你所认为的方向走。

  “宁少夫人,这是宁少要我给你的。”

  一直处于冷落状态的陈列再度发话。

  越晨光接过*袋,并没有打开看。只是放在一边,微微歪头看着陈列,仿若沉思般默念:“陈……列……”

  阿秀和陈列都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半晌,越晨光拿着*袋站了起来:“陈列,你刚才害我毁了我给小曦做的毛衣。所以……”

  越晨光狡黠地对着阿秀笑了笑,然后对陈列说:“就罚你今天留在这里织毛衣。可以允许你要阿秀帮忙,不过你也得要织;可以织几天,不过一定要织完。”语毕,拿着文件袋离开了庭院。

  看着远去的背影,不仅阿秀,陈列也很是愕然,非常愕然。

  更让陈列抓狂的是,当他致电给正身坐在五十六层高楼的办公室那真皮黑色摇椅的主儿禀明情况时,另一头接着手机的大BOSS淡淡然地飘来一句:“那你就留在那里织毛衣吧!”然后,便挂了电话,留下一大串无限延长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