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检察院正式对邝梓霖涉嫌非法投标,职务犯罪一案正式立案,前几天好像已经被行政拘留,你姐夫早些年也跟在他身边做过事,如今……呵,前几天我们还为了公司的事争吵不休,如今好了,什么也不用争了。检察院那边行动前毫无预兆,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时起意的……”越晨星忽然转移话题,轻松了语气,建议道:“出来走走?”
越晨光点头。
挂了电话,她沉默良久,终是叹气。坐在沙发处,不知多久,看着开门而入的宁唯。终究问道:“是不是你?”
宁唯脱下御寒的毛呢大衣,步步靠近。双手环上她的腰,低首,柔软的发贴近她白皙的颈脖,迷恋般,轻轻吐呐着温热的气息,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
一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倘若问到了他,知道了结果。不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都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她终于看着他,问:“邝梓霖被检察院立案的事。”
他抬起头,眯着狭长眉目,细细审视着她。忽而,笑了下,问道:“你觉得呢?告诉我,阿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智者,能进则进,退亦自如。可惜,她越晨光不是智者。不是智者,不是智者……那便只能是庸者。庸者,尘世,庸俗。终不免庸俗。
比如说,我舍得,舍得让世界落拓,我只偏守你的一方。我也可以,可以罔顾感情的缺堤,周全你的世界的分崩离析。谁让你是我的Lover,以及Leader?情话不是不会说,只是说得太差,骗人不容易,要骗到自己更不容易;说得太美。容易骗人,也容易骗己。正因如此,越晨光也从未跟着宁唯说过。因为,大家一样,都是,害怕欺骗多过背叛。
她摇头。“我不知道。”最真实的想法。
“我从来就不了解你,宁唯。但是,你不能总那么霸道。”
慢慢地,她仰起头,看着他散漫的目光,一点点积聚起凌冷。覆上一层寒霜。她闭上眼睛,她知道,她的回答又让他失望了。她从来就拙劣得可以。
良久,却见腰间的力度紧了紧,被某人狠狠地抱入怀。唉?----
她睁开眼,有些迷惑,她以为,他又会像之前那样对她说狠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是我。我便会把他往死里整。并且把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处理人也不懂得毁尸灭迹,极其不聪明。”
良久,她听懂他话里意思,终于,温软着嗓音,说道:“对不起。”
宁唯看着她笑,亲吻了一下眉心, “傻阿晨,你真是个。”,他说道。
大街。偶尔一两个戴着帽子,穿得全身胖呼呼的小孩欢快地跑过。灵净的眸子,明快的脚步。无邪。宛若降落人间的天使。成长,如此的神奇。对于这个世界,我们乏善可陈。儿时的纯净,随着成长的历练,贪婪,野心,爱与憎……
一一尾随而来。变的是心境,是魂灵。不过,人生本如繁花,开开败败。开时的灿烂;败时的寂然。
行道两旁的樱吹雪纷纷扬扬。如此冰冷的季节,伴着点点落雪,起舞着生命的绝唱,徒添凄美之感。越晨星打着伞,与越晨光并肩而行。粉的红,纯的白。花落,雪落。寂静无人的巷子,越晨光以为,一切都如此的安然,温暖。却可惜了她们姐妹俩儿不是戴望舒先生梦中的那位丁香花儿般的姑娘。
“还记得杏花树吗?小时候,我总爱爬上去摘杏子。后来有一次,我们都从树上掉了下来。再后来,你就再也不敢跟着我爬杏子树了,每一次,你都只是在树底儿下看。”
“嗯,记得。”越晨光把冰冷的手紧缩在风衣衣袋,汲取温暖。
那段时光美好,难忘,却终是抵不过岁月的徜徉。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家的院子里再无杏树,也只剩下满满的樱吹雪铺满整个谷明道。
“爸爸这几天身体很不好。上次复检,医生说,最好动一个手术。”越晨星又说,“也许,再过几天,我便要跟你的姐夫离婚了。”
脚步依旧平稳而轻缓。若雪落之声,温柔如斯。
闻言,越晨光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她微笑着看着自己,无论一声一息都透露着坚强的意味。女人既可柔弱亦可坚强。
“阿姐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