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听着听着,也笑出声。
两个人聊天的时间,片场已经准备好了,徐飏穿着制服进来,打扮凌乱,是接昨天他被萧晴饰演的角色给诱到一个破仓库里的下一场。
导演拿着喇叭,大声道:“好了好了,各单位准备,场记打板。”
“一,二,三,Action!”
王波迷糊着睁开眼睛,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后颈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不禁“艹”了一声,警惕地打量一圈四周,他被绑在焊死的椅子上,应该是仓库里的秘密房间,明显不同于刚刚进来看见的一片破败老旧,房间里基本物件还是齐全,甚至还有个老式的烧煤炉,一根银色的管子接出窗顶,但是屋子里的烧煤气味还是很重,有些让人窒息的感觉。
房间外面突然有脚步走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也模模糊糊传来。
-“小柳,他…关着?”中间应该说了个地方,掩在了刺耳的塑料摩擦声里。
-“我记得我说过,下面我不会插手。”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是个王波很熟悉的女人声音。她说她叫杨萍萍,他信了;她说她出事了,他来了。王波狠狠咬紧牙关,才能够努力压下心底那股凉意,令他背脊发寒,那种透彻心扉的寒。
-“小柳啊,你也不要这样,这次干得还是不错的,我会跟他说的。”
-“不用,我自己跟他说。”萍萍的声音显然没了之前的冷淡。不对,或许自己该改口叫她小柳?王波闭了闭眼,嘴里发苦。
那个烟熏嗓还在说,女人有些不耐烦地叫停。然后,小房间的门打开,小柳和王波的视线对上,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住。
男人推开女人走了进来,大肚肥肠,两条手臂上纹满青色,看着就不是好人。
“这人TM就醒了?!那刚刚…”烟熏嗓还没说完,小柳开口打断:“刚刚没什么!”
王波冷笑一声,看着她说:“刚刚说的话看来还挺重要啊。”
烟熏嗓经不起激,就要上前给他一脚,女人挡住他,皱眉看着地上狼狈绑着的人,没有说话。
王波大笑出声,眼泪悄然划过眼角,有些刻薄地嘲讽:“拦着干嘛啊?难道现在还要在我面前演出戏?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哭着求他别杀我?求他放我走,假装着把错都揽自己身上,啊?!”最后几乎是暴怒了,王波吼完后,感觉自己牙关都在抖动,是人的应激反应。
小柳蹙紧了眉头,示意烟熏嗓给他们俩时间聊一聊,烟熏嗓一脚踹翻木桌子,大力甩门出去。
小柳没有走近,脸色已经恢复了不近人情的冷漠,她开口:“你不要这样,没用。”
“哈哈哈,”王波笑起来,“是没用,确实没用。我即将过门的未婚妻,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平静地面对你。”
小柳终于走近,蹲下来,靠近他,“你就当生命里没有我这个人吧,波哥,这事是我对不起你。”边说着,却伸手拿过他身边五步远的玻璃碎片,是刚刚烟熏嗓踢翻桌子后玻璃茶壶破了后飞过来的。
王波轻蔑地笑了笑,嘴角还有一抹血,随着光的转移,有一刹那的触目惊心。他说:“你走吧,当我王波这辈子历情劫。如果以后见着我了,千万不要上来打招呼,我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小柳迟疑地看了看他,才转身准备离去。
“小柳。”身后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是包含了爱与恨、情与伤的,内里情绪有也只有小柳能懂。
小柳没有回头,她的立场,不允许她回头。
所以她只能离开,毫不留情地决绝,自以为处理很好的心绪,差点因为身后那个人一声呼唤,化为虚无。可是她没有选择,她从认定了那个背影开始,眼里不能再有另一个的存在,哪怕伤他至深,只有情,她不能给。
邗小鱼看到这里,心里堵得难受,就好像有个木塞子卡在了会厌软骨那里,有种难以呼吸地停滞感。
是这样吧?小柳,小柳。除了一个化名杨萍萍,就只有一个不知该归为什么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小柳。不是编剧吝啬给她一个完整的名字,而是给不了,小柳生而就是衬托。黑暗里,忠贞地守护一个无心无情的男人;阳光下,用虚假的情义和致命的谎言督促那个有情有义的人成长。而与她自己呢?从来就只是个为他人而活的人,于是不谈自己。小柳这个名字更像是对她作为一个不完整的人存在而特意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