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越没有打算和他争辩,他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顾远,像玻璃一样的温度,像玻璃一样的质感,在那样的眼光下顾远的感情好像都无法隐瞒,“如果你没有对他有感情,那你曾经有那么多机会从他身边离开,你为什么不?那一次他快要死了不是吗?你还是在他身边留下来了,对我来说,他身边只有强迫和侮辱——”
白越低头笑了笑,顾远头一次发现白越的笑容也会让人那么难受。
白越看着他,轻轻地说:“对你来说,或许是不一样的。”
白越的口吻非常温和,非常平静,但对于顾远来说,却无异于一把刀捅进他的心房,他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他的脑海,叫他将白越抵在冰冷的集装箱上,白越的眼睫毛颤抖如振翅的蝴蝶,他心里却有一些暴烈的欲望,想要将这一刻摧毁。
“我不一样?”顾远感觉自己的声音近乎凶狠,他无法控制,也无意控制,他冷笑着说了下去,“是因为我是受虐狂还是我喜欢被强暴喜欢被囚禁啊?如果不是因为——”
白越好像被吓了一跳,抬起眼睛,有些困惑似地重复着:“因为……?”
顾远脑中千头万绪,却完全难以理出一个所以然来,但盛怒中的顾远本来就不需要好好讲道理。
他几乎是失控地靠近白越,他们的皮肤和唇瓣都是冰凉的,交贴在一起的时候却骤然燃起了不一样的热度。
顾远在白越总是不停吐出冰冷话语的嘴唇印下了深深一吻。
白越的气息是和他的人迥异的柔软,带着柑橘的些微刺激味道,顾远几乎把一切忘却,只想要在他口中索取和掠夺,他用这样原始而直接的方式,来向对方确认自己的感情。
过了很久,顾远的理智才回笼,他慢慢放开白越,白越眼中流动着未明的光泽,唇瓣被他亲吻得有几分红肿,给他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艳色。
“……对不起,”顾远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看向白越,眼神犹带着方才好像要把白越吞噬了一样的热烈,可又坚定得如同磐石,“但我不后悔。”
白越仍然怔怔地看着他。
顾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刚才吞噬一切的怒意和一往无前的勇气都在白越的沉默和错愕中被消磨,最后只化作了一个苦笑。
“因为这个,你懂了吗?”
白越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顾远眼神稍微深了些,抵住白越的额头。
“如果不懂,那再来一次吧。”
白越这才如梦初醒,他那张苍白的脸顿时染上绯色,他的眼睛却明亮得如同燃起了烈焰——尽管那是风中的烈焰,也有着与往常的相反的温度,他把顾远的手拉开,有几分懊恼一般说:“——抱歉!”
白越说得很急促,走得也很急促,他的背影看上去还很仓皇。
他竟然能逼到白越这样落荒而逃。
顾远本来想追上去,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中断了自己的动作,慢慢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头。
“我都做了什么啊……”
他记得一开始白越是来找他谈心事讲计划的,但到底是怎么把情况发展成了这样?
然而这个事态即使不在他掌控之中,他说的话也没有一点作假。
顾远慢慢瘫坐下来,靠着集装箱,看着乌云沉沉的天空。
如果不是白越那些话,恐怕他也不明白那些叫自己羞耻不已却又无法阻止的悸动是什么。
一直以来,如果不是白越,他不会留下来,甚至说,如果不是曾经有白越,恐怕早在某一天他已经心灰意冷任由霍西川折腾了。
一开始他听到白越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倍觉惊愕,他想不到曾被他当做趣事的人名会在这样毫不有趣的地方被重新提起,他听说了很多他没有听说过的白越,狡猾的,残忍的,冷漠的,也有很多和别人讲述的白越重合的——孤僻的,古怪的。但那并没有妨碍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白越所引起的无妄之灾。
不光是霍西川他们在思考白越到底有没有死,顾远也在想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在他的潜意识里,大侦探白越不该这样轻易退场,他追溯着白越的足迹,模仿着白越的思考方式,想要寻找出他离开的道路。
在一次又一次地狱般的折磨里,他会想起白越。
白越是个普通人,家境不会太厉害,也没有经历过任何相关的格斗刑侦训练,但他在这个用爱织成的牢狱里不断反抗,不曾低头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