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今天,”蒙丘的神情越发严肃,“我从来没希望过公平和正义在别人心中等同于笑话。”
白越那嘲讽的微笑便越发明显起来:“相信公平正义?对你们来说,最可信的,难道不是财产和权势——即使不是你,也有你的上司这样想,不是吗?”
蒙丘缓缓靠在沙发上,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像石头一样硬,但时光还是不可阻挠地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机会难得,我无论如何都要试试,”他抬眼看着白越,那眼中的坚决叫白越都为之一惊,“请你配合。”
祁曜最近来霍西川家的频率又增加了。他小时候来霍西川家,是应酬,而长大一点以后,霍西川家,是单方面热情的玩耍,后来终于成了朋友,是距离不远不近的正常交流。但假如他来霍西川家的频率暴增的话,无疑是因为霍西川的小情人。
祁曜进门的时候,霍西川冷着脸在看着文件,他的下属站在一旁低着头,话都不敢说。于是祁曜便笑着扬声说:“哟,冷得不行了,霍少有没有需求给家里添个暖气——”
然而当霍西川看过来的那一瞬,祁曜的笑容慢慢便消失了。
“你这个脸色……”祁曜皱起眉,“我给你配个药,你先睡一会吧。”
霍西川却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必。”
祁曜有点起急:“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我知道霍家的事你最近照看起来很累,那这边你也不必花那么大心思,那也就是一个别人而已!”
霍西川没有看他,冷淡地说:“不是别人。”
祁曜的心缓缓沉下来,他从没有见过霍西川这样的模样。
像是一个人,走进冰冷的海中,即使被吞噬了也不愿意回头的样子。
又或许,他的痛苦比被吞噬还要深重。
顾远发烧了。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思考都显得有点艰难,但他只能窝在那冰冷的房间里,蜷着身体。而当他反应到有脚步声过来的时候,那人几乎站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的轮廓陷在房间昏暗的光线里,但依然还能看出那是一张英俊的富有朝气的脸,是祁曜。
他之前和祁曜的会面显然不太愉快,只是顾远极少会把尴尬放在台面上,他呻吟了一声,说:“我以为你们霍少要让我死在这里呢。”
祁曜抿着唇不说话,显然他信口搭讪的能力还不如顾远,也还未曾把之前的不愉快消化下去,他甩下自己的风衣外套给顾远披着,探了探他的温度皱起了眉,很快又站起来出去了。
那微弱的温暖叫顾远几乎睡着,隔了一会儿他才被祁曜的动作弄醒。
祁曜稍微处理了下他的伤口,顾远对他笑,说:“其实我觉得裸体风衣这个感觉很像变态。”
祁曜终于说话了:“你不喜欢可以不要。”
“那不行,”顾远说,“霍西川叫你来看我?”
祁曜沉默地点点头,他上药的动作显然重了一点,顾远龇牙咧嘴了一会,才说:“你很想弄死我,我感觉到了。”
祁曜漠然地说:“我的确想弄死你,但霍西川喜欢你。”
顾远却是想起他最开始看到祁曜的模样,他是从容的散漫的,带着不属于那个世界的气息的,但如今的祁曜却仿佛心事重重,一点都不像他。
顾远摇了摇头:“霍西川可不喜欢我,他把我当作白越的替代品而已,白越一天没找到,他就一天不能让我死——毕竟白越死一次已经让他发疯到觉得我就是白越了不是?”
祁曜却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慢慢地说:“你已经不是什么替代品。”
顾远本来要笑,而后神色便僵住了。
祁曜垂下眼给他喂药,说:“我本以为霍西川只要白越,只会喜欢白越。”
——霍西川应该从来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他认识了霍西川那么久,在白越以前,他以为霍西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而在白越以后,他以为白越已经是霍西川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他不知道霍西川还会为另一个人而失措、犹豫、痛苦,以及同样难以自控。
顾远诧异地看着他:“你想说他其实谁都可以?”顾远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他看着放到一旁的药。
这时候祁曜终于笑了,他说:“你从前说我不敢杀你,我现在当然也不会杀你,更不会用这种手段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