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街心花园苏建军不陌生,以前带顺顺来玩过,它座落在两条主干道中间,中心的位置是一个人工湖,顺顺喜欢光着脚在湖边的鹅卵石小道上踩着玩,人工湖的四周全是参天的各种树木和用石块围起草坪,苏建军快步走在树林间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郑南,她这个一根筋的性格害了一家人,本来可以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顺顺有父母的庇护,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样,想干嘛就干嘛,不用考虑有没有用途,想画画就画画,画不出来名堂来有他这个爹担着,什么都不用怕。
郑南不可理喻,既然不信任他,离婚还用这么费劲干嘛?没事找事,但愿一切都不变,顺顺在家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是有,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郑南。
马路对面建筑上广告灯箱的光照进公园,树影婆娑,昏暗的视线里,苏建军隐约看到人工湖的影子,湖边的几块假山石影影绰绰,过了人工湖向东拐,再走出一半的距离就到往公司去的路口了,苏建军心里既急躁又紧张,不由得抬腿跑起来,反正没人看见。
跑了一段,苏建军有点跑不动了,他停下来,看着蜿蜒在草丛间的石板路,一手扶着腰,大口喘着气,沉重的呼吸声在树丛间回荡,像是一只无助的困兽。为了美观,街心公园的小路七曲八弯,让苏建军枉跑了不少路程。公园的东边是一大片松树林,从那里面直穿过去就是去自己公司的路口,可惜没有路。苏建军犹豫了一下,抬腿迈进草坪。
草坪踩下去有点湿滑,可能白天浇过水,苏建军顾不了这么多,跨过草坪进入了松树林,松树种得紧密,苏建军穿梭在中间,不时的有松树枝碰着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这些松树是什么品种,反正是那种常见的长不大的景观树,每棵的高度有个四五米左右。
东边的位置靠里,外面的光线进不来,加上茂密的松树枝的遮挡,树林里很黑,这时候,苏建军有点后悔,想倒回去,这深更半夜,碰上个女鬼啥的,苏建军这么想着,随即又在心里笑话自己,只不过是片树林嘛!有啥大不了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树林不算大,苏建军记着大体的方位,冲着那个方向走的话,也就几分钟的事,苏建军伸手去摸口袋,想用手机照个亮,口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走了一阵,苏建军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亮光,可能是树林尽头马路上的灯光,快到了,苏建军这么想着,冲着亮光的方向加快脚步。
那个光是白色的,从黒处看过去,光亮的中心有些耀眼,这不大的光束给苏建军照亮了前进的方向,松树的枝杈显现出轮廓,脚下的地面也能看清,不用深一脚浅一脚的了,可是,又走了一会儿,苏建军觉出不对劲来了。
那个光,一直在前方,没动!
小时候,苏建军爷爷还活着,给他讲过鬼打墙的故事,还有模有样地说自己遇到过,爷爷年轻的时候有一回和村里几个后生醉酒晚归,回村的时候有人提议打赌,谁敢从村边的一片坟地穿过去回家,别人就凑钱给买一盒烟,气盛的爷爷连想都没想,立刻挑头,可惜没有人响应。爷爷独自进入坟地,别的后生从大路绕到坟地的另一头等着。
爷爷说他一直在走,可是总也走不到头,一直到天朦朦亮,他才看清自己是在围着一座坟头走了一晚上,坟周围的野草都踏平了,形成了一条不到两尺宽的小道。
爷爷说那是有鬼在前面引着他走,从那以后,他就信鬼打墙的故事了,并且言之凿凿,苏建军记得爷爷在板凳上敲打着旱烟袋锅,一边敲一边给他讲。
苏建军不信,在荒郊野岭的农村,编排点这样的故事不稀奇,这是在人群密集的城市,怎么可能?真要有鬼,早让汽车尾气熏跑了,况且,他爷爷不识字,比较爷爷,他可算是个有文化的人。
怎么办呢?苏建军停下来,对着那团白光探究,他掉头往回走,没想到这一回头,他惊得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后面也有白光!他娘!苏建军心里骂了一句,这才真切感到了害怕,他站在原地偷眼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树林的周围都有同样的白光,怪不得,刚才还纳闷,就那么一点光怎么就照得那么亮,整个树林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光团包围着。
这下坏了,真有鬼看上他了?
重新倒回这么多年,哪有这么平白无故的好事,看来是来索命来了。
苏建军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动也不敢动,等了半天,没什么异常,腿却站不住了,就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