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湛分开后,博甄径直赶往医院,去看初巍。博甄没有和初巍说他的哥哥是怎样把录音交到她手里,只简单说那是他哥想对他说的话。初岚已经被关起来了,然而他的人在外面依然接受他的指令做这些事,博甄不知道如果初巍没有听到这个留言,初岚还会有什么招数。
初巍接过那个录音笔,恨恨地用力一甩,他想从窗户甩出去,结果没甩准,录音笔被甩到玻璃上又弹了回来掉在地上。博甄去把录音笔捡回来,对初巍劝道:“你不要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初巍脸色涨红,博甄担心地说:“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来?”初巍摇头,博甄给他倒了杯水,初巍喝了两口,渐渐缓和下来。
“他是怎么给你的?他不是被抓了么。”初巍问。
博甄:“他的律师交给我的。初岚,他不是被抓进去的,他是自首的。”
初巍冷哼一声,很是不屑,“自首,他还知道自首,有那个自觉,怎么不一枪结果自己,他死了,这世上又少一祸害!”
博甄观察初巍,把她掌握的这两兄弟的资料在心里过了一遍,试探道:“你介不介意我听听这个录音?知己知彼,或许我能够通过这个对对方了解更多一些。”
初巍漠然道:“可以,博律师。”他以为博甄会拿回去听,谁想她直接在他病房里听,这位是他这一方的代理律师,虽然不是他自己找的,起码得尊重律师,录音已经源源不断在放了,他忍了忍,没有打断。
“初巍,我是你哥,初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连着几年没见一面,你一点不想念哥吗?我四岁的时候知道我不是家里亲生的,那时你刚出生,家里就不把我当回事了,一年到头,连件衣服都不给我买,我到处捡人家的破烂穿,有一阶段,爸妈想把我扔了,我心里明白,但死皮赖脸地总算留了下来。家里那么穷,我几岁就开始帮着干活,妈买了几块糖塞给你,还嘱咐你藏好,别被我发现抢了去,我一边看着你吃糖,一边流口水,气得没吃中午饭,爸妈看不起我有脾气,大骂我一顿,把我赶了出去。
我跑出去老远,在一棵李子树下的草堆上坐着,我又饿又难受,想着自己七岁了,是不是可以要点志气,离家出走了,后来我睡着了,是你把我弄醒的。你的嘴里含着块糖,把我摇醒,扑到我怀里,然后把含过的糖吐出来,塞进我嘴里。我当时幸福死了。再后来,家里不供我读书,可我学习好,老师天天上门找,我便成了家里的长工,给家里干活儿,也给别人家干活,做苦力为自己争取上学的资格。
爸妈多么愚蠢啊,居然叫你别再上学了,叫你去当学徒,把我气够呛,我放弃读高中,死活要挣钱供你读书……”
博甄懂了,交给律师的东西怎可能涉及案情,这录音里全是初岚回忆他和弟弟的过往,病床上的初巍垂下眼眸,他没有说不想再听下去,博甄便把录音笔放在小桌上,自己出去了。
初岚因为腿疼得受不了被送进医院,当然不是和他弟弟同家医院,有人守着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养父母可生不出他这样的儿子,可惜他们不把他当回事,初巍不论从相貌还是学习都远比不上他,然而这个弟弟却是他的命,当初巍决绝地不再承认他们的兄弟关系,不再见他之后,他一下子像只气球泄了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要干什么。
他十七岁开始挣钱供初巍读书,直到初巍快大学毕业,他无数次回想,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而初巍却逐渐厌恶他,甚至对他产生恨意,初巍的反应和态度令他猝不及防。对了,初巍曾经大哭着吼他,叫他不要干这个不要干那个,被他忍无可忍甩了两耳光,他真后悔,不该打弟弟,怎么可以那样?他非常后悔。
“我弟怎么样了?”初岚问,看守没搭理他。
“我要见我的律师。”初岚说。
初岚的律师来了,病房门关上,看守被隔在门外。
夜风习习,博甄和朋友一起泡过温泉开车回家,回到居住单元时已很晚,每栋楼上只有零散几户还亮着灯。就快到自家楼下时,博甄奇怪地发现临近这几座单元楼附近的夜间公共照明灯都不亮,坏了?
博甄的车子缓速行驶到楼下,熄了火要下车,就在她开车门的瞬间,突然一人冲过来,一手抓她的车门,一手要伸进来拉她,博甄第一反应没有大叫,她用尽全力再一拉车门,那人要往车里伸的手刹那间被死死卡主,疼得他闷哼呼呼喘气,与此同时,博甄松开些许,那人下意识缩手,博甄再迅速关车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