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博甄觉得心情大起大落,十分不好受,她现在不住以前的家,姑妈家的小别墅空置了借给她住,环境比她住的单元楼好一些,她下了楼来给自己鲜榨了大杯的果汁,浇浇花,给鱼换换水,多多少少能缓解一下无故紧绷的心神。
她没再吃安眠药,她有些怕,有种不想面对什么的排斥感。自那天之后她就感觉神经没那么乱了,但却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什么要发生,无法避免,无法为外人道的担心和焦虑使得博甄总觉无所适从,她不得不减少工作,希望自己度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精神压迫。
那天,她把一只小鱼缸搬到厅中央,在一旁趴着观察里面几尾小鱼追逐嬉戏,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照得四周一切惬意安详,小鱼还在欢腾,博甄的眼皮却开始打架,她趴着的姿势睡起觉来可不舒服,不过她没想睡觉,继续无所谓地趴着。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睡着,然而意识思想再次脱缰,脑子里想着一连串的事情和场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那些不相干的东西,却难以将朦胧的思绪拉回来,仿佛在读一本书,在念一场舞台剧。
她看到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看到昏暗里女孩儿狠心地伤害自己……她猛地惊醒,那不是梦,那是什么,那不好的预感……
博甄站起来,趴久了忽然起身感觉头晕,停了一停,她决定还是回卧室去。回到宽大舒服的床上,她拉上窗帘,准备睡个午觉。
躺下没到五分钟,博甄忽地坐起来,差点大叫出声,她看到人躺在血泊里,准确地说是那场景在她脑中闪过,她知道,是那个女孩儿,那个命不久矣的年轻姑娘。
博甄心有余悸,用被子捂住头,鼻子泛酸,眼角很快湿了。
“好疼!好疼!”女孩儿低声呢喃着。
博甄哭喊道:“你怎么样,坚持住!”
女孩儿手握成拳,一会儿捶腿,一会儿捶头,一会儿又捶床、捶墙,即使她不喊大叫也能让人深切体会到她正抵抗的痛苦。
博甄心疼极了,怔怔看着,过了很久,女孩儿才平复下来,只听她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像是总算扛过来了一般。
“我又扛过来了,已经很多次了。”女孩儿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念叨,像在和谁说悄悄话。
“不过,我打算走了,只有那样我才能走出牢笼,重获自由。”
博甄泪流满面,哽得就快要窒息。
送饭的来了,博甄眼看着女孩儿大口大口的吃饭,好像那饭菜多么的可口,送饭人刚走一小会儿她就把一碗饭扒拉干净。吞下最后一口饭,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接着用钝劲儿将那饭碗磕碎,博甄看得头皮发麻,无力地跌坐着。
瓷碗碎裂的边缘不如刀刃锐利,女孩儿用力握住一半碎瓷碗,对着手腕割下去。
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女孩儿身体先是僵硬很快因为锐痛失血而抽动起来,她终于开始呜呜咽咽地抽泣,博甄多次看到她,都觉得她勇敢且倔强,此时在放弃生命时她变得伤心软弱无助。
血流弯弯曲曲,像一道蜿蜒不绝深远的呼唤,女孩儿没有死,她抬起已经毫无血色的手,再次握紧碎瓷,这一次,她对准了自己的颈侧,博甄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她决绝地使力一划……
她的上半身倒在血泊中,干枯的头发浸了血,黏在地面上,她的眼睛微微睁着,仿佛带着一丝好奇的光在看着什么。
博甄捂住嘴,拼命地咳嗽,一股血腥气直往上窜。
“啊-----!”
博甄大叫着爬起来,捂着脸大声抽泣,最后忍不住放声痛哭。她踉跄着跑出去,在卧室门口一停,看了看见下面客,踉跄着往下走,刚迈下两级台阶,再抬脚便踏空,紧接着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膝盖磕破了,双腿微肿,博甄一手拄地坐着,茫然四顾,整个客厅景象变幻,古朴的家具,高高的盆栽,一排排古玩,点点滴滴,熟悉而陌生。
就那么坐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消失,她起身一瘸一瘸过去倒水喝,喝着喝着感觉水杯也拿不住了,她摔了杯子,颓然地望向外面晴朗的天空。
同湛现在的身份是乔彧,而韦恩·斯科尔德这个身份已经暂时去了别处打理家族生意,已离开国内半年有余。同湛按捺不住去了幅裕大厦,在那里遇到个人,不知道是谁,见了他跟见鬼了似的,眼神躲躲闪闪,却又忍不住追逐着他。同湛相信这是乔彧的原因,乔彧的车祸案就是这里的一位律师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