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友_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16)

  顾德睿说,“那你就继续。”

  梁椿照常去画室画画,走过办公室的时候郭老师叫住他。

  “椿儿啊,有一个杂志社的摄影作品征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梁椿一皱眉,“我交什么,我哪有摄影作品?”

  郭老师说,“你前几天给我看的那几张就挺好的。”

  梁椿很久之前给郭老师看过顾经鸿睡着时拍的照片,当时自我感觉特别好,觉得孤芳自赏太可惜了忍不住和郭老师炫耀了一下。

  “能行吗郭老师。”

  “交一次试试呗。”

  要交照片肯定得先告诉顾经鸿,梁椿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唉。顾经鸿。

  “郭老师我再想想吧。”

  昨晚的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光是顾经鸿好像喜欢他的念头就让他焦躁不已。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卷进爱情的泥潭里。

  他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精疲力竭的战争,赔光了一切输得落荒而逃。如果有爱情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单词的话,他就是爱情PTSD的患者。

  不过没准呢,也许顾经鸿根本不喜欢他呢。哇,拜托拜托是我的自作多情吧。

  顾经鸿就像一件紧急却未完成的事亘在他的脑海里,揉杂进他调的颜色里,画的每一个笔触里。

  和顾经鸿谈谈。可他缺乏勇气做正确的事,所以他现在躲在画室里画一幅非常难看的画。

  梁椿看着画叹口气,今天不是画画的日子,“回头再改吧。”把画对着墙藏起来,走出去。走廊里聚了一些人,他拿着手机走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事情走到这一步在装不知道躲下去不是他的作风。

  他点燃一支烟,吸进的尼古丁开始作用,让他心脏狂跳,头脑发晕。调出通讯录,拨通顾经鸿的电话,风吹过来吹干梁椿后背的冷汗,他打个冷战。

  单调的通话声一遍一遍重复,没完没了又好像随时会终止的嘟嘟声,他屏着气。憋气的时间太久快要窒息了,他坚持到最后一个嘟声,机械音提醒他请留下语音留言。梁椿失落又有点庆幸地摁断了电话。

  走回位置上坐下来时他还是有窒息的感觉,手心全是冷汗,身体泄了力,拿起画笔都困难。

  顾经鸿很快回了电话,梁椿没接,顾经鸿紧接着又发来短信,他没回。梁椿不喜欢打电话,能打字聊的事绝对不打电话。那个29秒响铃的未接电话,让顾经鸿感觉错过了29两黄金,还是2011年的市价。

  梁椿怂的连手机都不敢翻过来更何况查看顾经鸿发来的消息。他想象自己应该接通电话然后像预演的那样和他把话说清楚——我不可能喜欢你,你也别喜欢我了。我们以后也别联系了。

  但他今天已经花光了勇气值,他没法,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画布。继续和顾经鸿厮混下去他深知只会让他们陷得更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变成另一场惨剧。

  可他也失去和他斩钉截铁断掉的勇气。他该怎么面对顾经鸿伤心又失望的眼神、不理解之后的恼羞成怒,也许他和他朋友会恶毒地骂他婊子,然后自己仓皇地逃离现场。

  然后他再次失去一切信心,在昏暗的卧室里自闭一个星期,抑郁、求死。

  结局清清晰晰地出现在那儿,出现在他的终点,他开着一辆超速过载的车冲向终点,而他想不出第二条生路。

  梁椿掐着自己,我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真他妈活该被骂婊子。

  眼看快到下课时间了,梁椿一想到可能会在电梯里遇见顾经鸿,顾经鸿可能会敲响他的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就要喘不过气了。

  裴楚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拍拍他,“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要去吃烧烤。”

  梁椿正出神,被拍了一下吓得心跳都停了一秒,缓过来说,“好。”

  裴楚广看起来挺高兴,“去哪哪哪,你看行吗,上次我和姜泥去过,还挺好的,就是稍微有点远。”

  “行,都行。”现在不管裴楚广说什么,他梁椿都行。

  一共五个人,裴裴和姜泥他都认识,没带张良,还有两个人第一次见。

  “这是梁椿,比我们都大,叫梁哥吧。”裴裴说。

  “梁哥,这是程成丹,程程,这个是我同学,吕管。”

  吕管冲他一点头,“梁哥。”

  “别叫哥,就叫我梁椿就行,叫哥我也不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