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友_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23)

  插着耳机,直直走进一群发传单的人中间,地铁口有几家美容院,每天都招一堆社会青年堵在地铁口,拉人强迫去体验他们家产品。快到下班点儿了,梁椿可能就是他们今天最后的业绩了,都死死地拽着梁椿不肯放人。

  梁椿被人堵住吓了一跳,摘了耳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不用不用,谢谢。不好意思我着急回家。”

  “麻烦你让一下。”

  “我说了真的不用,让一让。”

  “你们他妈绑架呢,松手!”

  梁椿就长了一张我是软柿子的脸,不管语气怎么强硬这些人都死皮赖脸地围着他,挎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屋里拉。

  “干嘛呢!放开!”顾经鸿一米八五的大个,强势地把梁椿从这堆流氓里拽出来,圈着肩膀把人往身边揽。皱着眉扫了一圈这些人,赶紧把梁椿往外推。

  “信不信我报警!我让你们一分工资都拿不着。”

  还是顾经鸿的话比较有威胁性,围着的人一哄而散。

  他训完小流氓接着训梁椿,“想什么走路连路都不看?”

  梁椿心虚得很,“我没有,是他们故意围我的。”

  “你就狡辩吧,我看你还有下次怎么办。”两个人并肩往家走。

  “还是谢谢你。”梁椿说。顾经鸿嗯一声,把新买的烟拆开,递给梁椿一支。

  “你就为了买盒烟走这么远?还有你怎么换牌子了?”

  “原来那个牌子贵了三块钱。就抽这个了。”

  梁椿一乐,“真够抠的。”

  他们走进电梯,梁椿摁亮五楼,顾经鸿手插在兜里看他,“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们还是朋友吧,不能这么小气吧。”

  梁椿把视线挪开,特别认真地盯着电梯里贴着的公告纸,“嗯。”

  他强撑着一个星期的情绪全化开了,他一直在塑造自己是个很强大的形象,绝不服软,不依赖任何人。明明不想打的电话,一定要打,必须是我来打给他。明明心痛地快死了,还要逞强。

  其实贺祈说的对,真正厉害的人才不装厉害,真正厉害的人自己就很厉害,不用告诉别人我超厉害的。顾经鸿超厉害,而他一点都不厉害。

  厉害的人用一句话就让事情翻篇,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极端幼稚。

  顾经鸿只字不提以前的事,那他们都难堪的事。就像隔壁邻居一样,只是有时会和梁椿一起拼顿晚饭,吃完就走,从不留下过夜。梁椿有点分不清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了,也许是时间一久,顾经鸿也渐渐分清有些感情并不是喜欢了吧。

  上了一部顾经鸿一直想看的电影,梁椿也陪他一起去看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电影的事。走到人行横道,晚了路上没什么轿车,都是送外卖的摩托车,赶时间横冲直撞,不管什么灯都开。顾经鸿往梁椿旁边站了站,还什么都没干,梁椿往前走了一步,“走吧,没车。”

  他本想照顾梁椿的心落了空,梁椿可能不是故意的,或者就是为了提醒他。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从上次之后顾经鸿就决定只和梁椿做朋友,他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好多了。虽然舍不得只和梁椿做朋友,但他发现他更舍不得不和梁椿做朋友。

  “那个小女孩就是意外死的吗?”顾经鸿说。

  “我也没太看明白,应该是吧,那个警官不是说前几天下过雨,河里其实水势特别急吗。”

  “哦…我有点失望,我觉得很一般啊。”

  梁椿笑笑说,“诶,我还挺喜欢这个电影的。尤其是潜水员坐在教室里的那场戏我还挺喜欢的,而且整个电影拍的多美啊。”

  梁椿继续说,“学生都放学了,他们叫他去开会,他没去在教室里坐着,后面的鱼缸咕嘟咕嘟地响,他看见女孩临死前回想起的景象,棱镜里的颜色变成了水声。我当时就觉得死真澄澈啊。”

  顾经鸿显然没理解什么棱镜里的颜色变成了水声,或者说理解了也没觉得感动。

  “还有潜水员最后一次入水的那场戏,”梁椿做了一个拉开窗帘的动作,“生和死,就这样,拉开帘幕让我们偷看了一眼。”

  “那个潜水员不是中年危机吗,一开始还跟他媳妇儿吵架,看书琢磨着怎么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