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椿心说对不起,原来是我太自私,伤害到你了。
梁椿开始讲一个故事。
“高中时我妈去世了,我每晚都失眠到很晚,每天都哭。看不见前路在哪,也不想走下去。后来遇见丛青哲,真的很幸运。”
“我和他发简讯发到一半,很平常的打字聊天他会突然问我是不是在哭。很多说不清的事情,他都明白。”
“后来我们分开考了不同的大学。我一意孤行考了很远的学校,但我们学校其实很好,我就是在大学遇见了贺祈。因为隔得太远了,我们分开了一阵。中间有过一些其他的事。”
“直到有一次,我那时兼职,发传单,下了班天都黑了。”
“我没回宿舍,走到什么小区里。站着听了半个小时的人声,就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说话、收拾碗筷、看电视的声音。回了学校,”梁椿遮了一下眼睛,“我看见他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梁椿停了一会,稳住声音,“我其实是个很薄情的人,偏偏就跟他一直在一起快十年,我甚至都想过就和这个人结婚算了。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要结婚,别人不行。”
“硕士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我放假回国,那时我们已经吵架分开了,我们分开过好几次,但最后还是会和好。我总觉得这次也会,所以回来找他。我以前的同学说他睡了个富二代,都订婚了。后来一问他。还真是,我就说那就算了。”梁椿用力地咬住食指,“那就这样散了吧。”
他想起挪威的森林里,玲子女士说过的话,把心掏出来吧,会怎样呢,会治愈的。他长久以来的人生理念是往前走,不回头、不和解。犹犹豫豫边走边回头的人他最瞧不起,他绝不是懦弱的人。
他曾经觉得他能扛得住所有的事,他知道自己从没放开过丛青哲,也许某个角落里还藏着怨恨,还有不甘,意难平。那又怎样,他就是不和解又能怎样。是他当初决定不问了,不再争取了。
自己做过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扛着走下去了。
但没想到有一日他还能面对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剖开,回忆这些事。梁椿咬住嘴唇无声地流泪,心痛得没法呼吸,他至今没听过丛青哲解释他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瞒着他和别人订婚。是不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他不再喜欢他了,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接受不了。
他们曾经那么亲近过,说过的以后要一起生活的话,失效了吗。他们最最黑暗的日子,那些互相扶持过来的日子,只剩他还记得了吗。
顾经鸿的沉默让他心寒,梁椿不知道顾经鸿现在在怎么想他?他是不是后悔了,他想象中的爱情不该是和这样扭曲阴暗的人一起吧。
“我听起来才是你们故事里的第三者。”
“你也知道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人一生有几个十年呢。”
梁椿浑身发抖,头脑缺氧,他最害怕的事来了,他把自己剖开了,什么都没换来只是出了一场丑。
牙齿因为咬的太深嘴唇而开始渗血,梁椿心说。算了。那就算了。行了。
黑夜把他的身影隐藏起来,梁椿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语气,“走吧,回家吧。”
顾经鸿起身拦住他,从背后环住他,“但我认了,他给了你十年,我就把我以后的所有的十年都赔给你。只要你说你喜欢我。”
梁椿还在试图把脸上的泪擦干净,顾经鸿攥住他的手让他面朝自己,“你喜欢我吗。”
“梁椿,你喜欢我吗。”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他还说喜欢他。
绷的紧紧的面具裂开一条缝,漏出里面委屈的哭成一团的小孩子,“喜欢,我也好喜欢,你。”梁椿嚎啕大哭,他所有暗无天日的孤独的时光今日终于走到尽头了,顾经鸿来接他回家了。
抱着怀里的人,顾经鸿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梦,梦里出现过的那个人,现在终于在他怀里了,抓着他衬衫的衣角哆哆嗦嗦个不停。
“我们宝宝乖,不哭了,嗯。”
我来救你了。
梁椿哭的快断气,手指间都湿漉漉的没有可以擦泪的地方。
“乖,不哭了不哭了。哭什么。”
梁椿只是不停地哭。
“梁椿。”
顾经鸿一开始还在劝,劝也劝不动的时候就沉默地望着他。梁椿眼泪里的苦楚凝结成实体压在他的心上,你就这么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