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忘记,汉勋已然不在上海。
汉勋走那天,天如去送了汉勋,得知了汉勋在重庆的住址,却不知道汉勋在重庆的电话,是以天如跑到上海电话局填写叫人服务申请,所幸当天就通过了申请,只是不是汉勋到重庆电话局接的电话,而是他在重庆家中的帮佣。
据帮佣说,汉勋已经随航空委员秘书长出国了。
兴冲冲地打电话,意兴阑珊地挂了电话。
姐姐跟汉勋哥的缘分算是真的到头了。
天如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想起汉勋临走前托天如给苹如的信,天如就怕汉勋不死心,还是决定把消息告诉汉勋,以书信的方式。
待几个月后汉勋从国外回重庆,他会从信中得知苹如与嵇希宗的事情。
天如写完信,天已落下帷幕,苹如房间里的钢琴声也消失了,天如出现在苹如的房间里,她是敲了门进来的。
今天的她,出其得乖巧。
苹如一如既往在写字。
天如慢慢凑过去,跟姐姐聊起天来:“姐,那个嵇希宗真是你同学啊?他说自己是你同学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看起来都有二十八*九了,神态举止像是教养模板一样沉稳规矩。”
“是的呢。”苹如简单回答。
天如试探性地问:“还真是呀?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该不会是结了婚的学生吧?”
“对啊。他结婚了,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
天如松了口气,还好她还没把信寄出去,不过苹如接下来的话让天如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不过,他又离婚了。”
姐姐没有反感她多问,还主动多提了一句,天如按捺下不平的心绪,随意问了句,以示自己只是在跟姐姐闲聊:“那他女儿是跟他吗?”
苹如抬头:“对。我还见过他女儿呢,很可爱。”
天如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藏着信的袖筒,想想还是寄过去吧。
嘴巴不听脑子使唤地又问了句:“姐,你不介意嵇希宗的过去吗?”
低头写字的苹如骤然转过身去,杏目微瞠:“天如,你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啊?希宗只是我的同学。”
“我错了,不该多想。”不该多嘴。
天如嘴上认错,心里不认错。汉勋哥不也是从学长转变为男朋友的嘛。说实话,嵇希宗比汉勋哥还好看,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这次,姐姐再不会让她掺和了吧,是以遮遮掩掩的。
何况姐姐本来就口风紧,对她不坦白也是常事。
忽然对汉勋追回姐姐失去了信心,天如叹了口气,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思左想右,天如把信扔到了垃圾桶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汉勋哥跟姐姐是因为误会而分手的,相信当误会解开,姐姐会回心转意的。
那个嵇希宗,还有对面震旦大学那些追求姐姐的学生,统统到一边儿凉快去。
可是,唉,还不知道汉勋哥有没有机会再回上海。
☆、写生
自习课上班主任老师发下选修课课程表和登记表, 让班上的同学传阅填写。
嵇希宗看着苹如那一栏后面跟着的‘写生x木’四个字,不由轻轻地笑,他对照着课程表上的课程名, 随手加了一横, 一点,在自己那一栏也写上了同样的课程。
课后, 嵇希宗陪苹如一起步行回家。
路上,嵇希宗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选修课课程名有错别字?就四个字, 你填错了两个字。”
苹如错愕:“有吗?哪两个字啊?”
“写生美术, 美和术都错了, 一个少一横,一个少一点。”
苹如微微点头:“好像是的。”
嵇希宗在苹如额头上轻轻印了一记,笑道:“幸亏是少了笔画, 要是多了笔画,我可帮不了你。”
苹如低眉一笑,复抬头道:“谢谢你啦。说实话,我入学的信息表就填错好几个信息, 幸好是不算重要的信息,老师没让我重新填写走流程。不然啊,有我好跑的呢。”
“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粗枝大叶的你。”
苹如笑:“见笑了。”
嵇希宗又问:“为什么选择写生美术呢?”
“平时就是闷在教室里上课, 有野外露天上课的机会,我当然要首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