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玫瑰[民国]_作者:宁有枝(57)

2018-01-07 宁有枝 民国

  不,也许是火车站那边泄露了信息。

  也许是许烟生那边有人反水。

  郑钺长舒一口气,过去安慰许太太,她伏在郑太太肩上,哭得妆容都花了。

  哭够了,许太太抹了抹眼泪,仰头道:“郑检察官已经如约完成了对我丈夫求助,只是他命薄罢了。还是很感谢您。”

  许太太走后,郑钺把苹如叫到了书房里。

  郑钺一脸严肃,闷声喝着茶水。

  脑海里是孩子凄苦无依的可怜模样,苹如神色黯然地问:“父亲,究竟是什么人杀害了许烟生?”

  郑钺愣神,看了苹如片刻,答:“十有八九是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调查处的特务。”

  “特务……”苹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苹如,父亲问你,你老实回答。”郑钺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如炬,逼迫苹如直视着他,“你有没有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外人?”

  “许烟生的事情吗?”苹如否认,尾音一出,她眼中填满震惊,微张着嘴,“有的。”

  “谁?”郑钺追问。

  “希宗。”苹如双腿发软。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对许烟生及其家人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

  “看来是了。”郑钺几乎可以肯定消息泄露的源头了。

  苹如抬起泪眼:“父亲,是他动的手吗?”

  “依他的身份也许不必亲自下手,但他起码是害死许烟生的间接人员。”

  “他为什么要害许烟生?”

  “嵇希宗是国民党情报人员,而许烟生是共*党。”

  苹如情绪激动,止不住哭泣。

  郑钺安抚女儿:“收拾好心情,去学校吧。”

  到了学校,苹如干坐在座位上发呆,书上的文字和老师讲课的内容,都被苹如烦乱的心思隔离。

  上午课时结束后,嵇希宗一如既往跟苹如去校外的快餐店里吃饭。

  他察觉到苹如的冷漠,同时联想到她今天上课时反常的沉默,遂问:“苹如,今天上课怎么没听到你积极配合老师回答问题啊?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苹如切了一块牛排吃了,抬起头来漠然地盯住嵇希宗,声音没有波动,没有感情:“希宗,今天,我想提前交我的情报作业。现在就交。”

  嵇希宗心中隐隐不安,干笑:“怎么?昨天晚上有大收获和深感悟?”

  “今天凌晨两点半,火车站发生了一起枪杀案。原本死者是要永远逃离上海,过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因为我,他罹难了。”

  知道许烟生要马上离开上海,嵇希宗不待等苹如的消息,就在上海的各个交通点布下了网。

  嵇希宗的干笑僵在了脸上。

  苹如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嵇希宗:“因为我把我的同学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除了我失败的初恋,我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分享给他。所以当他变相地从我这里套取消息时,我没有一字一句的隐瞒。最终间接夺取了一条人命。一条父亲费尽心思拯救的人命。”

  嵇希宗错开与苹如交接的视线,右脚微偏,想要逃离。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苹如斥问。

  缄默了几分钟,嵇希宗如实相告:“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调查处在沪专员。”

  他的不隐瞒如晴空的惊雷般滚滚,却又皓白坦荡。

  泪如雨下,苹如控诉:“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去害人。”

  嵇希宗的背挺得笔直,语气也是不容置疑:“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苹如含泪呲笑:“你的职责就是害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共*党。”

  “共*党怎么了?他们是中国人啊。”苹如无法理解。

  “国共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我们放过那个共*党,下一次死的就是我们。”我们两个字咬字很重。

  苹如瞅着他:“干我什么事?”

  “你不是决定尝试加入我的‘情报战队’了吗?”

  “我为什么要加入国共之间无谓的地下争斗?”先前的尝试不过是因为她的不了解。

  “怎么可能是无谓的?”信仰受到质疑,嵇希宗急于辩驳,还是终于苹如的喝止,“停!我不想加入,一点都不想。你不必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