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时间让他忘记了女孩的声音,却还记得她说,“帅哥,刚刚那个地方降半个音会更好听哦。”的时候掠拨着他心弦的那上扬的尾音。
*
被解约了。
施音灰头土脸地走回家。
想着以前至少还是个挂名歌手,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自己大学毕业被老师推荐去了某个知名唱片公司。然而这一年里,对方却要她不断地写歌出新歌来刷新存在感,还要求要口水歌,歌词要露骨,禁止她写一些不太好的题材。
除此之外,还要求她不断地参加一些下三滥的综艺节目——就是那种没什么人气口味却恶俗的堪比某种岛国综艺。
施音对此一直都是拒绝的,她认为自己是把音乐当做信仰在守护的。她可以委屈自己去那些低下的综艺节目,却绝不允许自己糟蹋自己的音乐。
于是,在她一直不瘟不火的人气下,在她缕缕拿不出符合他们口味的新歌的时候。
她,被解约了。
她哀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因为地处偏僻,所以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街灯与点点星光孤独相对。
她慢慢地从一站街灯下走到另一站街灯下,影子也随着变长变短。
累。
坚持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
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虽然这破公司待她一点都不好,那好歹也是的公司,以前她只需要按部就班,等待着通告,等待经纪人的指令。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没有资源,也不知道上哪找资源,没钱没背景,就等于没了路,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更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
路过体育馆的时候隐约听见,欢呼声和音乐混杂在一起,喧嚣繁华。
“陆叶、陆叶……”
粉丝的尖叫透过体育馆的围墙显得巨大又飘远。
她抬头望过去,体育馆灯光明亮得像是黑暗里的太阳,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和粉丝的尖叫。
那种热烈的繁华像是温暖包裹着她,让施音感慨之余莫名想起一首诗。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虽然陆叶不在朱门,可她确实在路边一点点的心灰意冷。
体育馆外还有一堆粉丝候着,手上拿着一张张海报。
海报上是一张隽秀的侧脸,穿着深黑色的礼服,蹙着眉低头沉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冷峻帅气而又神秘。
那是陆叶,一个在娱乐圈中从不喧嚣、也不故意吸引他人注意力却存在感极高的男歌手。
16岁就出道,一路下来,基本没闹过绯闻,从不参加他认为没有意义的娱乐节目,从不在微博上卖萌或者爆照圈粉。比起娱乐圈的当红-歌手,他更像是潜心制作音乐的音乐家。
离浮华那么远,却也离浮华那么近。
施音不得不承认,她很羡慕他,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像他这样,低调却又高调,从不隐藏自己的个性。
但,这些都是需要资本的。
施音压下内心翻滚而上的情绪,继续往前走。
一步一步踏着浓浓的夜色,一步一步踩着自己被树影分裂得支离破碎的背影。
陆叶的资本来自于自己强悍的实力以及他背后强大的团队,圈内人都知道陆叶是个富二代,他一路顺风顺水也跟他家雄厚的财力撇不开关系。
她对于这一切既羡慕又不屑。
就像她对于新人歌手夏星辰的感情一样,那个拿着她的歌成名的人……
*
她就这么像个幽魂一样,在深夜的街道里流浪。
不知不觉转到了某个街角,街道边上站着一个长头发的流浪汉,他胸前挂着一把吉他,正弹唱着一首经年的歌曲。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施音停了下来,隔着不长不短的荒芜街道,看着梧桐树下穿着破洞牛仔的中年男人,弹着吉他动情地弹唱着他过去的青春,施音一时间有些怔忡。
她有些好笑,这首歌真是应景啊。
这样一首歌仿佛唱尽了天下所有失意之人悲伤的灵魂,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她一直希望她的每一首歌都可以触动一些人的灵魂,可以在这浮躁喧嚣的世界里作一股清流。
她走过去,在另一颗梧桐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中年男人没有看她,而是继续自己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