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能有点心事啊!”我说,“毕竟是花季少女嘛,就是这么琼瑶。”
“对了,我怎么在医院?你送我来的?”我问。
苹果挺甜的,林炎挑水果还挺有眼光。
林炎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吞吞吐吐:“…妈也在医院里。”
我咀嚼的动作顿住,“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自从经过萧源的事,我对这种类似于宣告遗嘱的神情有些过敏,感觉会成为毕生的心理阴影。
“…就是,”林炎难过的低着头,“血管断了,医生正在看呢!”
“什么血管?在哪间病房呢?”我掀开被子去找鞋子下床。
林炎抱住我:“欢欢你别着急别着急…”
他一迭声地说着,抱着我,紧紧的,像是给自己打气:“医院下了病危…说是…总之爸说让咱俩都在旁边候着…”
真是毫不留情的一刀,这就像我林家既定的生活方式,曲折起伏,有高必有低,非得把生活安排成擦着刀尖的样子···
我感觉后背上林炎的手都在抖,什么血管断了,需要下病危通知,这都什么医生啊!
等着?等着tmd做什么?难道等着就会好吗?血管会自动修复吗?
我有些无理取闹,不负责任的想发火。
轻轻推开林炎,虽然我贪恋他怀里的温度,可这并不是时候。
老妈的血管确实断了。
在肚子里,鲜血通过肚脐像喷泉一样涌出。
我只能庆幸,还好今天老爸突然回来一趟家,还好老妈的意识还清醒。
老妈哭得很惨,她特别疼,疼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我们在旁边十分无助。
我不太懂这个,也没办法像今天这样遇到不懂的东西立马问度娘,至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能够稍微理解下老妈的痛苦,好像清楚明白这些医学原理就可以减缓一点我们所有人的恐慌和无力。
本地的县城医院只是暂时止住了血,照例做不了手术。
林炎的手抖得像一个筛糠。
老爸也仿佛被生活措手不及的重击打弯了腰。
医生推荐去隔壁的一个市,那里有先进的激光疗法,可以很快的修复好血管,越快出发,能让老妈少受一点折磨。
我们一家人包了车连夜赶去。
病急乱投医。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可是,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
我们都心知肚明。
余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车子飞快的行驶在路上,司机时不时的就会往后看一下,那个眼神,好像老妈随时会死在他车上,引发一场瘟疫或者灾难一样。
让人特别不舒服。
林炎被刺得神经反射,几乎忍不住想扑上去掐死对方。
我紧紧捏住他的手,禁锢着。
此时,他的眼神凶恶绝望的就像即将要失去庇佑和依恋的小狼。
我反而很冷静,还有点心疼。
为老妈,为林炎,不知道谁的分量更多一点。
真是冷血的人,我对自己说。
不过也对,因为体寒,我连整个身体的血都是凉的,每一次月经的时候,都是结成血块,暖化了,才正常。
老爸沉默地窝在角落里,面色肃穆,虔诚的像是在祈祷。
我有些心酸。
虽然老妈有些迷信,但是老爸作为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的热爱科学的无神论者,对所有迷信都是嗤之以鼻的。
可是当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仍会忍不住在心里侥幸祈愿,要是真的有诸天神佛八方神明就好了,我是你最卑微的信徒,祈求你施以援手。
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市里的医院效率很高。
老妈被救了回来。
我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老爸沉默的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简直要站成一座雕像,林炎抱着头坐在休息座椅上,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跑了两趟,买吃的和买水。
医院的大厅里。
无数的人来来去去。
焦急,匆忙,不安,浮躁,愤怒,无助,痛哭,侥幸,绝望…
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读书的时候有一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一样的,而不幸却是千姿百态的。
我看着老爸,蜷缩着身子,轻轻摩挲着病床上老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