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也可以很摇滚,没错,这就是我要的万有引力。
手腕从琴键上抬起时,我还听见钢琴的余音,在旋转的引力场中冰冷地沸腾着。这样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回头望向2楼,塞林格依然站在那儿,搭在扶栏上的双手此刻正按在栏杆边,张开的双臂间是一个漂亮的钢琴跨度,他身后路过的人都穿着夏季的亮色,步伐轻快,只有他是黑色的,静止的,专注得像一台钢琴,那些八度被他揽在怀里,但你不弹他,他不会给你回应。
我不知道自己期望从他那里获得什么,是亮出大拇指,还是为我鼓鼓掌。不过还真听到了掌声,回神才见钢琴边站着不少人。
“帅哥,能点歌吗?”带头鼓掌的短发女孩问。
这时手机震了震,我忙说:“不好意思,已经有人点了!”
手机上写着一个“Bravo”。
又震了震:
——《Bonfire》by迟南。弹完这首再弹他们想听的吧。
他听过Bonfire,我好像也不是特别吃惊了,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快,没头没脑对着手机说了声“好!”被要点歌的女孩开玩笑道:“帅哥你女朋友在哪儿听着吧?”
我快速地想着这一首要怎么改,没多想就点了头,等发现“完了我在点什么头啊”的时候,再纠正只能越描越黑了,希望声音不大塞林格没听见吧……
Bonfire是我自己的歌,弹起来更得心应手,在这座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有友好的陌生人的倾听,有某个特别的人的守望,琴键上的篝火仿佛能燎原一般。
都说上帝关上了门,必为你打开一扇窗,曾经嗤之以鼻的我,如今也心悦诚服。离开乐队后虽然也一个人追逐梦想,但陪伴我的只有音乐,现在却远不止这些。我知道我的音乐有人会在意,需要灵感时有人能给我,想要尽情享受音乐时有人陪着我。
这个人竟然还是我的偶像,夫复何求。
第17章
飞机升空的时候耳朵会有强烈的刺痛感,完全升空后会好一些,但依旧伴随着耳鸣和轻微的痛感,有时咽一口口水,耳朵咽喉甚至鼻腔都会跟着扯一下。
之前问过医生这种情况要不要紧,毕竟我需要经常和LOTUS飞来飞去,那么巧又遇到那位一点都不温柔的大叔。
“你说呢?对惜命的人来说都要紧,对不惜命的人来说都不要紧。”他看我一眼,“你是哪种啊?”
这位大夫你得仔细揣摩,往往听起来很冷酷无情的时候,情况反而不那么糟,而且他都给出我选择了,应该表示不那么严重:“那就是不要紧……”
大夫瞪我一眼。
“……不太要紧的意思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是这个意思的?你就不能换个不用飞的工作?”
我说我已经换过一次了。已经放弃做歌手了,音乐人这个梦想迟早也得放弃,剩下的日子有一天是一天,让我再放弃当塞林格的助手,我无论如何做不到。爱护耳朵的目的无非是想把音乐梦再做得久一点,为了保护耳朵让自己完全远离梦想,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大夫摇着头开药写病历:“你这孩子我也是服了,你还需要我这个医生吗?”他把打出来的单子递给我,“总之能多坐地上跑的,就少坐天上飞的,这你还做得到吧?”
我接过单子,心里绷着的弦多少松了些。负责的医生其实不少,但是懂病人的医生也不多了,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道:“一直来多谢您了。”
大叔挥了挥手让我快点消失,那天我挺开心地消失了。
完全没料到抵达东京羽田机场后竟然有大批粉丝接机,LOTUS官网没有披露这次日本之行,所以这必然是SN公司通告的了。粉丝们十分有秩序地排在通道两侧,因为被拦着不能靠近,所以尖叫声更加疯狂,男声女声难以计数。飞机降落后我两只耳朵的听感还是不平衡,陡然听见这么多尖叫声,这个时候想找出行李里的耳罩戴上已经来不及。
海哥忽然拍了拍我背,我回头就见他递来一副耳机,简直雪中送炭,说了声“谢谢”立马戴上了。
虽然隔音效果不如隔音耳罩,但降噪效果已经很好了。
来接机的日本粉丝数量相当多,到场的记者也不少,夹道欢迎的尖叫声一直持续了很长一路,我和其他助理推行李走在前面,保镖们很熟练地前后左右站开,为走在后面的天团围出一个安全范围,哪怕粉丝们都很规矩,也一点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