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流的每一颗眼泪都会变成珍珠_作者:路西(25)

2018-01-05 路西

  我跑到镜子前端详了半日,晚上煲了一碗养颜的银耳红枣,早早上床,想了想,又敷上一张面膜。

  唉,红颜还易老呢,更何况我等凡人。女人到了三十还没男人,无来由地就一阵阵心慌,硬着头皮去找男人吧,更心慌。有时候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安子浩可不这么想,他每天过得兴高采烈的,再小的一件事他都能砸吧出滋味来,有的时候,我真是打心底里羡慕他。

  学校体育馆的最终设计方案定下来了,看上去像只展翅欲飞的老鹰,白墙蓝顶,茶色玻璃幕墙,民族风与现代感相互渗透,整体建筑极富动感。校长很满意,拍板立刻破土动工,奠基剪彩的时候杜崑也来了,拍了一张合照,上了校园网的头条,

  照片中,他抿着嘴唇,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在一群谢顶,挺着肚腩的领导中间特别不协调,仿佛一根锐利的钉子,直直地戳在那里。

  晚上的宴会,我们部门在被邀请的行列,我却没有去。和领导一起吃饭简直伤胃,要敬酒,要小心翼翼,得会说话,会看脸色,必要时还得装聋作哑,外加陪笑。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一顿饭吃下来,骨头架子都要散掉,腮帮子也发酸,笑的,完了回家还要下一碗面,何苦呢?

  我悠哉悠哉地一人吃了晚餐,放点轻松的音乐,又开始我的刷墙工程,三面大白墙都已经竣工了,最后一面我准备刷成天蓝色,然后在上面画两个长翅膀的天使。

  刚动了两刷子,门又“砰砰砰’被拍得山响,看来安子浩这家伙又来骚扰我了。我拿大白T恤的下摆擦擦手,应声去开门。

  门一开,俩人都呆住了,门外赫然站着杜崑。他身形摇晃,脸色发白,眼角微红,酒气扑面,显然是聚餐后直接找过来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说:头疼死了,讨杯茶喝喝。然后就自顾自进来了。

  一进门,一屋子狼藉,他也傻眼了,在客厅转了两圈硬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酒劲上来了,他靠着厨房的门,顺着往地上溜,我只好把他带到书房,让他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可等我捧了茶过来时,他却仰面躺在我的床上,我推他两把,他动都不动,鼻息沉重,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帮他脱了鞋,把两条腿也搬到床上。他睡着后嘴角松弛,面容安静,没有清醒时的强硬,反而带点稚气。

  我去厨房做醒酒汤,晚上鱼头加豆腐熬成乳白色的汤,煮沸后把切好的豆腐丝、榨菜丝、冬笋丝、香菇丝放进去中,湿淀粉勾芡后,再淋入打散的鸡蛋液,再下红油、麻油、香醋,推匀,撒上食盐,胡椒粉和葱末,香气扑鼻。

  刚刚出锅,安子浩又来敲门,我把他堵在门口,说:今天没你的份儿!

  他嬉皮笑脸,举过来一只空碗,说:就一勺,一勺。

  我白他一眼,命他在原地等着,盛了一碗过去。他眼神好得很,怪叫:醒酒汤,难道姐屋里有男人?

  我边推他走边让他快滚。

  回屋时候,崑杜已经醒了,他坐在床沿边上,迷迷瞪瞪的,两眼茫茫地,分明还没完全清醒。

  我端碗醒酒汤给他,他捧着一口气就喝见底了,然后把碗给我,说:再来一碗。

  我问:没吃饱

  他点头。

  我去给他下挂面,他很新奇地在我屋里转了又转,然后问了一个和安子浩一样的问题:你请不到工人吗?

  我无语,男人的脑回路果然都一样。

  我问他:怎么找过来的

  他说:你们部门的人喝点酒话就挺多的。

  然后他问:为什么骗我说结婚了?语气中有点生气,又有些压制不住的喜悦。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已婚有子啊?

  他说:孩子是有,婚却没有结,他妈当年生下他往我这儿一送就出国了,五六年都没有音讯。

  我“哦”了一声,拿筷子给他,催他吃面。

  他不接筷子,反握住我的手说:既然孤男寡女,咱们就试试呗!

  他语气轻巧,但浑身绷紧,双手微颤。

  我抽出手了,说:咱俩不是一路人。

  他怒: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

  他一生气,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我沉默。

  他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在屋里打圈,然后又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嫌弃老子有儿子?!

  我叹口气,说:知道张爱玲吗?,她有句话很有名: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才是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