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意地坐在石梯上,修长的腿耷拉着,身形逆着光,整个人更显阴郁。
他手肘搭上膝盖,指间碰到那张菲薄的唇,深吸一口时便会微微眯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再吐出来唇齿间霎时烟雾缭绕。
衣兜里有手机在不停地震动的,他屈指抖了抖烟灰,又将香烟碾灭在地上才慢腾腾地接起来。
“妈!”
“老二啊,你舅舅怎么样了?一晚上都没有消息,打他手机也关机了,他没出什么事情吧?”
骆佩娟在电话里噼里啪啦问了一大串。
凌祎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冷冽地反问:“他能出什么事?”
“哦,那就好。”
骆佩娟终于松了一口气,末了又问:“祎城,你这是在哪儿呢?美国?”
凌祎城微微偏头看向窗外,此时夏日的阳光正一点一点从高楼之间升起来,它带给万物勃勃生机的同时也会将大地炙烤成一片火炉。
光和热并存,世间事总难两全。
就像他对欧瓷。
其实在昨晚挂断宋川的电话之后,他就发现欧瓷已经醒了。
小女人装睡,他知道她很难过,也没有拆穿。
只是将她静静地搂在怀里,轻轻柔柔地揉她的头发。
就在刚才,当欧瓷的手勾上他的手指出声挽留的时候,凌祎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割下来丢进了绞肉机里,那种支离破碎的痛苦令他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他离开得很仓惶。
像是在逃。
骆佩娟还在电话里问长问短,凌祎城只淡淡说了几个字:“妈,你儿子在造人。”
想要抱孙子是骆佩娟长久以来的心愿,上次就听说凌祎城有了女朋友。
老太太不疑有他,张大了嘴,喉咙里硬生生吞下一大堆未说出来的话。
末了,干笑一声:“嘿嘿,继续,继续努力啊……”
凌祎城面无表情地从楼梯口出来时,他看了一眼欧瓷的病房,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去。
黑色慕尚在街道上疾驰,驾驶室的男人犹豫再三之后给沈钰儿打了一个电话。
沈钰儿还在睡觉,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连号码也懒得看,打着哈欠说到:“你好,这里是宜安宠物医院。”
凌祎城声线平平:“你好,我是凌祎城。”
“你是凌祎城,那我还是欧瓷呢。”
这话,沈钰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就没想过身份矜贵的男人会给她打电话。
凌祎城微蹙眉头,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沈医生,小瓷病了,如果你有时间就带着丢丢一起去医院看看她。”
男人的一番话,简短又麻利,更像一把刀一瞬间将沈钰儿的瞌睡砍没了。
靠,真是凌祎城。
她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凌总,小瓷生病了吗?她怎么了?”
凌祎城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阴冷,具体内容没说,只是回复她:“你可以问小瓷。”
关于事情的经过,凌祎城觉得他自己说和欧瓷说,完全是不同的意义。
欧瓷需要倾诉的对象,两个女人在一起,能缓解她内心的焦虑和委屈。
这一点,沈钰儿会比叶蓝汐做得更好。
凌祎城在挂断电话之前很诚挚地对沈钰儿说了一声谢谢,弄得沈钰儿反倒很不好意思。
她去看欧瓷,作为闺蜜天经地义,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客气,简直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
骆袁浩自从手术醒来后就开始捂着裤裆的位置,对着医护人员破口大骂。
草你仙人,草你祖宗,反正逮什么草什么,最后草了谁家的一个大爷。
众人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应声,深怕一不小心就惹火上身了。
凌祎城推开病房的门时,一个玻璃水杯刚好朝着他的方向砸过来。
“砰!”
他一挡手,水杯砸到墙上摔坏了。
男人铁青着脸环视了一眼病房,到处被砸得一片狼藉,他朝着一干人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总算是有救星来了,众人慌慌张张赶紧逃离。
霎时间,病房里就剩凌祎城和骆袁浩两人。
骆袁浩见到脸色阴鸷的凌祎城,舌尖上那些脏话到底没能忍住,怒不可遏的蹦出来:“凌祎城,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叫的宋川就TM是一个废物,明明跟着两个保镖,可我还成了这幅模样,他们都TM是吃屎的吗?路璟堔那个王八蛋呢?赶紧给老子找来,老子要一枪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