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法官的话被打断,他眯起了眼睛:“不,除非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原谅你迟到的理由。”
博朗律师先是诚恳地道歉, 然后道:“我做了一些背景调查,关于控方证人的,这费了很多的时间, 但我向您保证,法官阁下,在接下来的动议会中,您会知道我没有在撒谎。”
诺丁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有一丝瑟缩,但随后诺丁法官挥挥手,向书记员表示听证会继续进行的动作,让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同时也下意识地留给了沈烈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
沈烈微微蹙眉,他微微侧过身,疑惑地看向奥斯顿,完全不明白博朗所说的背景调查指的是什么。
迎着沈烈的目光,奥斯顿也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检察官,开始吧。”诺丁法官往后稍微靠了一下,对着沈烈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始。
沈烈站了起来:“法官阁下,我请求传唤控方一号证人迪诺.埃斯波西托出庭。”
“请求允许。”诺丁法官听到了以后挑了挑眉,露出了很有兴味的微笑。
法警把门打开,迪诺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走了进来,他蜜棕色的双眼注视着诺丁法官,朝这个法庭的主人轻笑示意,然后径直走到了证人席坐下。沈烈问道:“我可以开始了吗法官阁下?”
诺丁法官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沈烈走出自己的座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埃斯波西托警官,你是否清晰地知道警方规定内的审讯手段?”
迪诺回答的不掺杂一丝犹豫:“知道。”
“第二个问题,在审问被告泰特.弗叶的过程中,你是否进行了超出警方规定之外的逼供手段?”
“不曾。”
“第三个问题,在审讯过程中,空调温度骤降是否是你所为?”
“不是。”
沈烈点了点头:“我的询问结束了,法官阁下。”说完他走回座位,对辩方女律师博朗道,“该你了。”
辩方律师站起身,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埃斯波西托警官,你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纽约警局曼哈顿分局凶杀重案组的?”
沈烈伸出手:“反对,与案件无关。”
“反对有效。”诺丁法官道。
“那我换个问法,埃斯波西托警官,”辩方律师问道,“你进入凶杀重案组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准确来说,是你当警官的时间还不到两年,而根据记录,你从未当过巡警,可以说,你是“空降”到警局的,这显然是不符合入职标准的,而在你入职之前的履历是一片空白——法官阁下,我知道检察官又要因为与案件无关而反对了,但相信我,马上您就会听到与之有关的地方。”
博朗已经这么说了,沈烈只得把又举起来的手悻悻然放下。
于是得到法官默许的博朗接着问道:“埃斯波西托警官,你连入职流程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的入职考核就是你自己通过的而不掺杂水分呢?而如果你的入职考核有黑幕,那你的业务水平、职业素养、包括对于检察官刚才所问的关于警方规定的规章制度的了解和运用,都让人十分不敢信任。”
“反对,”沈烈道,“辩方律师到底是在提问还是在做总结陈词?”
诺丁看了一眼博朗:“反对有效,辩方律师你有没有问题要问?”
“有的法官阁下,”博朗笑了下,“请问埃斯波西托警官,你要如何证明给我们看,你是一个合格的,不会对嫌疑人使用超出规定之外的审讯手段的正直好警官呢?”
迪诺微微侧头看了看她,想了想,从容道:“第一,是你需要试图证明我在审讯过程中对你的当事人使用了不当的审讯方式,而不是我需要证明我没有去做,我不是被告,也不是污点证人,我没有这个义务;第二,我的入职流程记录是特殊情况,在内务部和警官总部都有秘密备份,你查不到是你的能力问题,不是我的问题;第三,我之前的履历没有做过任何修改。同理,你查到的履历是空白的,那也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迪诺的声音不大不小,说话的语速也不急不慢,在美国人听来,他说英语的口音就是标准的“法国式英语”,他在说某些单词的时候甚至会带出法语特殊的卷舌音和小舌音,但这并不影响这个法庭里任何人对他说的话的理解,他的回答甚至让辩方律师一瞬间哑口无言。
沈烈挑了挑唇角,在诺丁法官看不到的地方对迪诺比了一个稍纵即逝的大拇指。
辩方律师被呛到无法继续这个问题,被逼到有些气急败坏:“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当的警官?”
迪诺这次的笑容里带了些淡淡的嘲讽:“不管我是为了什么来的纽约警局,都不是为了你的当事人来的。”
第65章 控方证人II.
第六十五章控方证人II.
第二个被传唤的是凯西。
凯西也穿上了黑色的西装, 这和迪诺正好相反,他在进入凶杀重案组之后就很少穿正装了,基本上也只有在出庭的时候才会穿, 而迪诺哪怕是出外勤也会穿的整整齐齐。
凯西今天甚至还用发胶把他耀眼的金发梳了过去,脸的轮廓看上去更硬朗了,那双碧绿如潭水的眼眸也毫无遮挡。
由于凯西也是控方证人, 所以还是沈烈先交叉询问。
沈烈问出第一个问题:“巴伦警官, 你是否准确地知道正当审讯和不正当审讯之间的区别?”
凯西点头:“是的。”
“那你是否可以给法官阁下完整地叙述一遍?”
“没问题。”说完凯西开始从头背审讯环节的规章制度,直到诺丁法官用一句可以了打断他。
沈烈无辜地看向他:“法官大人,巴伦警官还没有说完, 以防辩方律师认为他并不知道完整的内容,我申请让巴伦警官全部说完。”
诺丁法官捏了捏鼻梁:“可以了,我认为辩方律师已经充分了解了巴伦警官背诵能力有多强。”说完他朝辩方律师博朗威胁性地递了一个眼神,眼神的含义很明确:一会儿到你交叉盘问的时候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沈烈挑了挑眉,问了第二个问题:“巴伦警官,你是否有意效仿纳粹集中营在20世纪40年代对待俘虏的冻刑来逼供被告泰特.弗叶?”
“当然没有!”凯西立刻否认, 并且表现出了极度的荒谬, “如果我做了, 那么被告现在还能坐在那儿吗?”
“第三个问题, ”沈烈徐徐问道,“审讯当天温度骤降是仅限于被告的审讯室内吗?”
“不是,”凯西说,“整个凶杀重案组的空调温度都下降了。”
“也就是说,不论当时是何种温度, 你和埃斯波西托警官,和凶杀重案组其他三十多名警官一样,都和被告处于同一种温度下, 对吗?”
“是的。”
“最后一个问题,”沈烈勾了勾唇角,“在经历了和当事人一样的温度以后,你是否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
“没有,我很健康,”凯西道,“甚至据我所知,我所有的同事,都很健康。”
“没有要问的了。”沈烈转身回了座位,辩护律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发问:“巴伦警官,是不是你调低了空调的温度开关?”
凯西点头:“是。”
辩护律师博朗追问:“为什么?”
凯西从容:“我有点热。”
博朗:“……”她咬牙,“热到调低了至少十度?”
凯西道:“我们办公室那个空调面板一向都不好使,延迟严重,我按了调低温度的按键,但是面板一直没有反应,我就连续多按了几下,还没等我等到面板上显示出来正确数字,就被叫过去继续工作了,所以我也不能准确地知道我具体调低了多少度。”他说完一脸无辜地看着诺丁法官,“法官阁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诚地邀请您去看看我们办公室的空调面板,我们已经报修过至少四次都没有人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