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地差点把饭给扔出去,抬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攀在树上,他垂着发,穿着一身磨损良多的锦绣,一双眼亮地惊人,他轻巧站定树梢上,一只手抓着一枝树杈,就见他手腕一转,双脚一蹬踩住了低些的树枝,如是几下他下了树:“你是哪儿做活的?”
苏尔晔仔细看了看他的打扮,有些猜到了他的身份,庄里婆子闲话时她听过几耳朵,记得她们说三郎君的独子耿桦是庄里最不受宠最不像主子的一个,三郎君三少夫人常年在外对他不闻不问,他根骨极佳,生来就是个武疯子,性格又有些顽劣,庄子里其他孩子都不愿与他做伴,他就跟野猴子似的,每日除了饭点都在外面疯玩,形容总是很邋遢。苏尔晔察言观色,他问得蛮和善,不受宠的主子也不用太尊重,她就赶快把“赃物”往怀里更深藏了藏:“我是西院厨房的。”
“哦,”他似乎对问题答案毫不在意,径直走向她身侧的一块巨大的假山,他伸手抱了抱,假山被挪了一点,他手指点着假山,“你怎么抱动的?有技巧吗?”
“啊!”她大惊,要是被发现偷食可是会被罚的,要是被罚一顿饭她可就惨了,她战战兢兢瞥向耿桦,“你看见了?”
“嗯。我每日午时过一刻会经过这,五日前看见这里假山布局变了,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块多出的假山,应该是那片——”他指向不远处,“植了许多月季的那片拿来的,我试着搬了下,发现这实在是太重了,我就想认识一下搬动假山的人,可是你的时间好不固定,我又不能挪了练武的时间来找。”
“你会告诉别人吗?”苏尔晔听得愣愣的,这人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早知道她就不搬假山过来做遮挡了,反暴露了自己。
“不会,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搬动的?”
苏尔晔把一颗心吞回了肚子:“天生的啊,我吃的多,力气也大。”
耿桦瞪大眼,第一次露出些孩子气。
他不负武疯子之名,把她带了回去做徒弟,长辈们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个小娃娃正儿八经地拜了另一个小娃娃做师傅。在那之后,苏尔晔就再没饿过肚子了。
后来郎君中毒不能使内力之后,更是不顾耿氏家规偷偷把耿家绝学传了给她。
她如今的一身本领全赖郎君而得,如今正是还给郎君的天赐良机,想起往事,她有些感伤:“我的功夫都是郎君教的,耿氏家传的内功心法,耿氏的拳法剑法乃至耿氏收集来的所有外门武功,我一定根据你的情况挑出最合适的。”
“内功?世上真有内功?”耿桦有些好奇,他已经学着不去反驳对方认为自己是她认识的郎君这回事了。
“是,虽然没有世人所认为的那么厉害,但它确实是——至少是耿氏绝学要臻至至境的根本,你感受一下,”她伸手贴上耿桦的侧肩,看着耿桦惊奇的样子,她又兴奋起来,之前探脉得知耿桦目前的身体状况,却还不知这具身体的根骨是否和郎君一样,她肃了面色,捏住了耿桦的手腕,“且让我给你探探根骨。”
果然一样,她心头大定,这样妖孽的习武根骨还怕什么,她当即想出了数条习武道路,一一在心中罗列,排除了几条后她分别分析给耿桦,耿桦和她选了同一条:前期进益虽慢但根基稳固利于后期。
耿桦摸着自己的肩,他还能回想起刚才奇异的热流:“我现在真信了你不是我们这的人。”他垂目想了想,拿出平板递给苏尔晔:“你需要学习我们这的常识。”
苏尔晔接过这个平滑沉重的板子,瞪着眼不知该怎么做,耿桦叹了口气,拿过去点了几点,那板子亮了起来,耿桦又点了几点,一个可以自动的人影像电视一样钻了出来,她说着:“小朋友跟我读,啊,唔,呃……”
“这是语言,这个你不需要多认真学,只要粗略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你认得我们这的字吗?我看你讲话有点南方口音,你是南方人?”耿桦又点了下,那人不动了。
“我也忘了我是哪里人了,不过我确实在江南长大。我大概可以猜出这里的字,像是我们那字体的缩减,”苏尔晔稀奇地指着板子上的人:“想动即动,想停即停,这是如何做到的?”
“嗯……我们这有种器具,可以记录下人的影像,然后就可以重复播放,和电视一样,但电视不能暂停,还是用这个方便——如果你要做笔记的话。我给你下载几个视频,你看过再来找我,我给你意见,你可以尝试自己搜索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