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还有你”,红灯变成了绿灯,裴丘沉被迫重新往前开,没能给凌脉反应。
但凌脉还在继续说,“你知道吗,哥,我有个室友的女朋友也在追我们团,不过她不想通过我室友要签名,想要和我们保持一点距离,说这样才能长久地喜欢下去。
“有时候我会觉得神奇,离开舞台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地上学,普通地交朋友,普通地扔有啤酒罐的垃圾还要怕被宿管逮。
“可是站在台上的那一刻,什么都变了,我当然还是我,可在欢呼声中,我也不只是我。”
“每次下台,我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抽离出那种情绪,我又变回那个普通的、很笨的,说话圆不了场的我。
“我没有后悔。每一个我自己我都喜欢。”凌脉说,“我喜欢和朋友在一起讲没营养的笑话,喜欢ktv劣质的话筒唱调走音,同样的,我也喜欢在舞台上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喜欢一整首歌结束,我听到耳麦里有我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周哥会帮我垫音。
“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所以我也没有遗憾。
“更何况,无论是台上台下,你都在我身边。”
凌脉说。
他认为自己说得蛮好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开车窗的一小条缝透气。
说好的不搞煽情这套。
可是面对裴丘沉,他总有解不开的困惑,不说清楚是不行的,他要每个环节都打通,每一关都得到85分以上。
首先声明,这不是打游戏更不是在攻略目标。
只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比及格分再高出个十几分左右,这样才能稳稳地托住底,不要两人之间有任何一种非他本意的解读出现,不安稳地左摇右晃。
直到下一个绿灯亮起前,裴丘沉说:“你就这么喜欢你的那些朋友?”
凌脉瞪大眼睛,“你还在嫉妒吗?”
与裴丘沉对视上,看到对方唇角勾起的笑意,是春天刚刚冒芽的绿色花苞,全朝着太阳的方向行进。
“不会了。”裴丘沉说,目光里潭水化开,春天就住进来,一月雪还未下厚就开始融化,“以前会嫉妒,因为我和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份,都是你的朋友。”
“现在不会了。”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
到这一步也就够了,偏偏凌脉又接道:“从以前起就不一样啊。”
“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一直努力想和你并肩了,哥哥。”
从年龄上看,是裴丘沉的年纪更大,说话做事也更加沉稳,但凌脉的内心更加强大,可以托举住他所有的不安、敏感,和藏起来的阴暗面。
在凌脉面前,裴丘沉永远有更好的选择可以选。
TAOG第一场演唱会,在离新巷不远的一个城市举办,体育馆在郊区,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粉丝围在场馆外应援。
那些漂亮的彩带横幅、私下互通的暗号,辛苦站位摆放的易拉宝,一样一样拼凑出现在的他们。
凌脉上台前腿还是发软,和经历过三年起起落落落的队友们不一样,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开正式演唱会。台下的人比录制节目、比签售场都要多太多了,欢呼声尖叫声从观众席直达后台,凌脉一把抓过裴丘沉的手到自己胸口,“哥,我心跳过快,马上就要猝死了!”
“哎哎哎,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放闪啊。”周钰假装嫌弃,实则调动大家情绪,活跃气氛。
“搞得我也有点紧张了。”卫盼小声说。
“真假?”周钰不可思议道,“你这木头终于不是实心的了?”
“哥你也别装了,我看你刚去了三趟厕所。”郝燕然在旁默默补刀。
一旁三个人你来我往,一句又一句,另外俩人早就自动屏蔽,自成一道结界。
“别害怕。”裴丘沉出声,伸手握住凌脉另一只手的手腕,放在自己胸膛上,“我也是一样的。”
手心里感受到心脏炙热有力地跳动,凌脉抬起头来。
“觉得不安就看看周围,”裴丘沉说,“我们都在。”
他第一次用了“我们”这和词,从来都将自己孤立在外,不与任何人产生过深交际。
这一天,那道屏障亲手被他打碎了。
2030年1月24日 21点21分 字幕站 粉丝录制长视频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后谢幕大家手牵手了!!!】
【啊啊啊啊好啊好啊今后也要好好的,我i团的一生,鼻子发酸了】
【沉情脉脉呜呜呜你们不许再在游戏时偷偷作弊凑一队了】
【……呜呜呜前排的姐妹你是否有点突兀】
【不好意思但真的很明显,抽签不应该主持人来吗,凭啥队长拿手里选签】
【郝燕然努力地拔两下没拔动】
【一长一短凭啥一队】
【我举报裴丘沉擅自改规则啊啊啊】
【都队长了,你们就让让他吧】
【啊啊啊不管了我先夸,今天现场气氛一直特别特别棒,每个环节都很有趣能看出来都是很用心设计!!!】
【是的!!都在努力活跃气氛,一直跑跳全场,互动也很多,沉情脉脉尤其多。。。不过他们各自也和队友有很多互动啦,总之大家关系都很好】
【啊啊啊你们一起走下去吧我同意了!!!】
第四十七章
TAOG第一场演出圆满落幕,晚上举办庆功宴,凌脉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和公司高层敬酒,唐黎的妈妈也在其中,还跟裴丘沉讲:“唐黎那小子最近在新巷,你空了可找他一起出去。不要叫他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一起,我教训他他是不听的,你的话多少还听几句。”
凌脉跟在身后把话都听全了,等唐总转头与其他人打招呼,悄悄拽裴丘沉的衣袖,问:“哥,唐黎是谁?”
“朋友。回头介绍你们认识。”裴丘沉看出他喝醉了,没收他手里的酒杯,不叫他喝。
和周钰打个眼神,周钰心领神会,拍拍凌脉的肩,将他带到角落里休息。
凌脉步子都有些飘了,看得周钰直乐。
“不得了了幺儿,你会打醉拳啊。”周钰拽出一把餐椅来给他坐,“你酒量这么差。”
凌脉摆摆手,有想吐的冲动但并不强烈,头晕晕的,“我很少喝酒,今天开心……喝多了点。”
周钰点头,也同他在斜对面坐下,“看得出来。”
凌脉眼迷蒙着,去看还在不远处应酬说笑的几人,“没想到卫盼酒量这么好。”
周钰支着下巴,随他看,语作随意道:“能不好吗,以前公司乐得推我们这帮出来喝酒,练也练出来了。”
他说完,转头对上凌脉诧异的视线,意识自己失言了。“放心,现在不会了。去年管理层大换血,唐总不喜欢那些迂腐文化,早不让艺人陪酒了。”
凌脉却抿住唇。
“该说不说,你哥是真能喝。”周钰朝他挑眉,“你这几天都和他住一间房,要不要今晚跟卫盼换一换,咱俩睡一宿。”
话题跳跃得有点快,凌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哥你想我了。”
周钰摸着下颌,“我是怕他把持不住,你屁股不保。”
凌脉:“………………”
沉默太久也会凝练出一种尴尬。
一种无论说什么都是狡辩,又不能什么都不说的尴尬。
“对我就不要藏了吧。”周钰笑眯眯地,“早看出来了。”
“什、什么?”凌脉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看出什么?”
说完又很心虚地,“有这么明显吗?”
周钰笑更欢,“你应该左顾右言我,怎么就直接认啦?幺儿,太老实可是要吃亏的哦。”
“因为是周哥你啊。”凌脉坐下来,头脑好像清醒一些,也或许就是太不清醒,才说,“你一直都很好,总在帮我、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