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凶手不一定是打晕你。”贺亦巡说。
“凶手进入我的房间,无非两种情况,我知道,或不知道。”
“我知道的情况,便是他敲门,我让他进来或给他开门。这个过程必定存在交流,比如我问敲门的人是谁,他怎么确保我们的对话不被别人听到?又怎么确保能一下打晕我,不产生任何可疑的动静?”
“就算飞机引擎声很吵,也不代表别人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他进门的时候你不知道。”贺亦巡说。
“嗯。”许培简单说结论,“凶手给我下了安眠药。”
所以许培才会点咖啡,毕竟听证会在即,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空乘嫌疑最大。”说到这里,贺亦巡突然想起服务间有给每个乘客的备注,包括他们上机后点的什么饮品,又说,“机长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许培看了看手机,离降落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他站起身:“我去找詹高。”
贺亦巡拉住他的手腕:“注意安全。有事叫我。”
两人再次分头行动。
许培来到詹高的房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直接拧开了门把手。并非他不懂礼节,一是对詹高没必要,二是时间不多,必须争分夺秒。
不过让许培意外的是,一推开房门,他便看到仇卫正倚着书桌,詹高站在他身前,一手撑在书桌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两人的脸离得很近。
两个alpha以这种姿势站在一起,氛围看似危险,但又好像……夹杂着一丝暧昧。
见许培进来,詹高敛去强势的表情,淡然地松开仇卫的脖子,神色如常地说:“你来了。”
仇卫用中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理好被弄乱的衣领,叫了声“许教授”,接着无事发生一般离开了詹高的房间。
房门被带上,许培收回视线,看向詹高问:“你们在做什么?”
“一些小分歧。”詹高没有多说,问,“你想起是谁打晕你了吗?”
“没。”许培拉过椅子坐下,“我来找你谈婚事。”
詹高倚着仇卫刚倚过的地方,将双手抄在胸前,饶有兴致地说:“你终于改变主意了。”
许培说:“我需要确认……”
“你不会坐牢。”詹高打断道,“我可以告诉州法院,你已经被我说服,和平解决是大家都期望的方式。”
“我想确认的是,”许培反打断詹高,“你真的喜欢我吗?”
詹高很轻地挑了挑眉,应是没想到本该谈利益的人竟会谈起感情。他走到许培身前,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摩挲他的脸颊:“当然,你是我的初恋。”
“可是你搞alpha。”许培看着詹高说。
“那都是传闻。”詹高走到床边坐下,身形高大的他,后背可以直接靠到另一侧的墙上,“你在担心仇卫吗?虽然他的确很漂亮,但我更喜欢omega。”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履行婚约?”许培问。
“我在忙事业。”詹高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在忙事业还是,”许培顿了顿,“躺在生命舱里?”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巨大的引擎轰鸣。
许培估摸着还有二十分钟不到便要降落,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录到足够的证据,就算后面詹高矢口否认,凭着录音证据也可以申请调查令,一验血便可得知詹高的真实身份。
詹高把惊讶掩藏得很好,观察着许培的表情:“你说什么?”
“你没跟我完婚,是因为没办法。”许培说,“之前的詹议长是你弟弟詹远,他的确喜欢搞alpha。”
“你听谁说的?”詹高不动声色地问。
“做梦梦到的你信吗。”
“仇卫?”詹高没有否认。
比起暴露,他似乎更在意怎么会暴露。换作许培,他也会弄清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以及泄露到了何种程度。
“做个交易怎么样。”许培说,“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帮我搞定听证会。”
詹高没有立马表态,谨慎地打量了许培一阵,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回答这个问题,话题无法继续,证据链也不完整,许教授只得发挥他瞎编的本事。
想着反正詹远已死,詹高也无法找他弟确认,许培便说:“很多年前,在一个活动上我遇到了当时还是预备议员的詹议长。我释放出信息素,他毫无反应,当时我只觉得奇怪。”
“直到刚才,你对我的信息素反应很大,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莫欣突然出现在你身边,我合理怀疑之前我遇到的詹议长其实是你弟弟,詹远。”
“而你,詹高,是莫欣改造出的那个S级alpha。”
“你们起先换过一次身份,现在又换了回来。”
许培说完,詹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问:“没了?”
“没了。”许培说。
詹高一副扫兴的口吻:“就这?”
意识到詹高的态度从紧张转变为放松,许培倏地提高了警戒:“这还不够吗?”
“你很聪明,培培,不愧是我的初恋。”詹高懒懒地交叠起双腿,换上闲聊的语气,“是,那个S级alpha是我,詹高,你不觉得我更适合当议长吗?”
“你杀死了你的亲弟弟。”许培说。
“是他觊觎我的腺体。”
有了这些对话,足以申请调查令。许培大功告成,没必要再和这危险份子待在一起,站起身说:“你的事我不管,但希望你遵守约定,帮我搞定听证会的事。”
扔下这句,许培正要离开,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海洋味信息素。他皱起眉头,反感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被标记了?”
被标记的omega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是无感的。
詹高笑了笑,用同样的句式还给许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S级alpha。”
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开始波动,许培暗骂了一句脏话,靠,又来?
他捂住鼻子,扶着椅子问:“你要干什么?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你这么聪明,”詹高走到许培身旁,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探进他的西装内兜,拿出了正在录音的手机,“怎么会不录音呢?”
许培一惊,想要抢回手机,却见詹高轻轻一捏,手机屏幕挤压碎裂,瞬间变成了一块废铁。
尽管知道S级alpha实力恐怖,亲眼见到,还是让许培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你疯了吗?”许培说,“飞机上这么多人,你想还强制我发情?”
“的确不合适。”詹高凑近许培的后颈,贪婪地闻着被他的信息素激发出的蜂蜜味,“但可以先做个临时标记。”
“滚!”许培死命地推着詹高的胸膛,“我已经被标记了!”
“说不定我可以覆盖其他alpha的标记呢?”詹高跃跃欲试地说,“不试怎么知道。”
贺亦巡就在环形卡座那边,许培随时可以叫人。不过就在他扯开嗓子,刚准备出声时,飞机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两人重心不稳,詹高不得不松开了他,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骚动。
透过舷窗往外看,只见云海急剧升高,伴随着耳膜快要炸裂,庞大的飞机犹如纸飞机一般,呈自由落体往下坠去。
始终充斥四周的引擎声突然消失,在一片骚动声中呈现出诡异的安静。房间里的物品纷纷倒向一边,许培扒拉住门把手,正要开门,房门却从外面被人推开,贺亦巡扶着门框,对许培说:“好消息,破案了。”
他紧皱着眉头,一点也不像在通报好消息。
许培默契地猜到了他的下一句话:“坏消息,飞机要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