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消息带给杜晚舒之后,伊宁非常冷静的对她说:“我要走了,如果……你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侯文庭,请你好好的跟他说清楚。”
杜晚舒有些木然,“你去哪儿?”
伊宁笑了,“国家现在到处需要人,我哪里不能去呢?”
杜晚舒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电影剧情这时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这一天,黎耀川再度提出要走,杜晚舒绝望地做出最后的挽留:
“耀川,我保证,我再也不见侯文庭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明天就辞了银行的工作……我,我去当歌女,舞女,我去赚钱养你,我会给你钱的,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痛苦,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黎耀川需要的从来不是杜晚舒的妥协和照顾。
黎耀川望着她,第一次没有在交谈的时候错开眼神。
他没有答应,没有拒绝,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其他东西。
这段复杂的感情,总得有个结果。
既然杜晚舒不愿意放手,那就自己来吧。
他们争吵的第二天是个阴冷的天气。
杜晚舒一大早起来穿戴好,她在出门前郑重地说:“耀川,你放心,我今天就去提交辞呈。只是……可能我不会马上从那里离开,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会走的。”
黎耀川一言不发地目送着她出去。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
晚上回到家,杜晚舒突然发现家里变了。
变得整洁,干净,桌上还有几盘冒着热气的菜。
杜晚舒诚惶诚恐。她望向厨房,看见黎耀川从里面端着碗筷出来。
他脸上温和的笑,一如往昔。
“回来啦,吃饭吧。”
杜晚舒被他拉着坐到椅子上时,浑身僵直。
她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耀川?”他想好了吗,他愿意重新开始了吗?
“怎么了?吃饭啊。”黎耀川笑眯眯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杜晚舒不明所以,她或许不愿意多想,她此时幸福得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这天晚上,黎耀川不仅给她做了饭,还给她洗澡。
这座屋子里第一次传出真心欢喜的笑声。
二人入睡前,还跳了一支舞。
是黎耀川曾经教杜晚舒跳过的那支舞。
学生时期学舞的画面被剪了进来,这对恋人在不同的时间段幸福着,就像从来不曾分开。
舞的最后,杜晚舒紧紧地抱着黎耀川。
“耀川,真好,这样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杜晚舒的逃避已经伤害不到黎耀川了。
当把心中的所有一切全部放下之后,整个人剩下的只有豁达。
黎耀川当晚甚至搂着杜晚舒入睡。
杜晚舒窝在他的怀里,满面通红:“耀川,我今天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黎耀川低头,珍视地亲吻她的额头,“睡吧。”
杜晚舒笑,闭上眼睛,紧紧的缩进恋人的怀里。
无人注视,黎耀川的眼神又沉郁下来。
观众们看到这里却已经含泪。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有粉丝小声说:“你是真的不爱他啊。”
如果你真的爱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不对劲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
天空由暗转灰,又慢慢变亮。
黎耀川保持着这个姿势抱着杜晚舒,他似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镜头往旁边移动,到客厅时,天亮了两分。
有人轻手轻脚的在行动,从地面上的倒影看,是个男人。
镜头继续移动,照到厕所边的盥洗室时,露出黎耀川的脸。
他正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此刻,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纽扣和领带都十分正式。
镜头再度移动,穿越房间的窗户直接落到街道上,一队游行的学生正举着横幅路过。
等他们离开,露出黎耀川孤身一人往前行走的背影。
“叮叮叮——”是这座城市的钟表报时的声音,时间正好指向8:00。
镜头对准钟表,然后虚化,变化,到10:00时,火车站的钟表代替了它。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黎耀川身处于其中。时间在流动,唯独他静止。
开始有人猜:“他要走吗?”
有人合理质疑,“他要走为什么不带行李呢?”
是啊,黎耀川是孤身一人,两手空空来到这里的。
黎耀川在火车站等了三趟火车,每一趟,他都离站台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他坐在了站台边。
他低着头,显然,他正注视着面前的铁轨。
新的一趟火车驶过,黎耀川刚才坐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留下来一片半青不黄的叶子。
站台上没有一个人。
被风带起的叶子飘起,影片开头响起的圆舞曲bgm重新响起。
在耳熟的音乐中,叶子飘出火车站,来到大街。
街上,在大雪纷飞中,杜晚舒正拿着黎耀川的照片问着每一个人。
叶子继续往前,来到黎耀川曾经和雪花住过的阁楼。
女人们争执着,雪花拿扫把把穿着轻便春装的杜晚舒赶了出去。
叶子飘飘荡荡,落在了杜晚舒家的窗边。
杜晚舒家里人来人往,是佣人们在打包行李,侯文庭站在杜晚舒身边说了什么,杜晚舒摇头,一阵哭泣。
侯文庭赶紧蹲下来安慰她。
最后,随着bgm播放完毕,提着行李箱的杜晚舒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关上了房门。
电影就此结束。
当灯光亮起,现场响起了剧烈的掌声。
借着屏幕滚动字幕的时间,《故梦》的主创人员登台,向现场观众鞠躬致谢。
梅雅清安排好的机器早已在旁边架起,待会儿的访谈会有《故梦》的摄影团队亲自录像。
一来,可以剪辑素材作为后期宣传,二来也是为了留档,省得现场有人耍歪门邪道断章取义出去乱说。
掌声直到四分钟后字幕滚动结束才停下来。
舞台上的椅子也全部放好,梅雅清这回充当主持,开口请主创们坐下。
现代社会有先进的翻译用具可以使用,中文电影都能留下来看完,听人说几句中国话就受不了了?没那个道理。梅雅清自信于说中文也会有人能听懂,便在台上直接开口:“欢迎大家能来参加《故梦》的观影活动,我是电影的出品人梅雅清,今天由我这个不专业人士来充当主持,希望大家能够踊跃发言。”
现场有一些眼熟的媒体,在点到别人之前,梅雅清光明正大的走后门,请那些记者先行发言。
“您好,我是电影频道的记者,我想请问聂梵导演,您一开始选择拍摄《故梦》的理由是什么。”
“您好,我是千达影业的记者,我想请问男主角余寻光,请问您是怎么看待《故梦》这部电影的呢?”
“您好,我是薇博视频的记者,我想请问女主角文简,您在《故梦》的拍摄期间,有没有发生过哪些趣事?”
几位“自己人”记者按部就班的提出几个老旧问题之后,梅雅清开始在观众区挑选幸运观众。
她先是看中了一个把手举得又高又直的年轻小伙。
那个小伙二十出头的年纪,戴着眼镜,样子老实,很有程序员的风范。他一握着话筒站起来就忍不住看着余寻光喊:“余老师,我是菠萝老妖。”
余寻光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愣了一下,等他自我介绍,马上想起来,“啊。”
是那个去年录了他五部电视剧reaction的影视区up主。
他的视频余寻光没看完过,但是在小米嘴里,这位仁兄可以说是他的铁粉了。余寻光便把身子转向他,看着他问:“麻烦你飞一趟了,是来看我的吗?”
“当然,”菠萝老妖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低头咳了一声,解释,“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
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