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遇到一群在搬运酒水的同类他还停下来督促:“手脚麻利些,这可是送给柳大老爷的好酒!”
镜头顺着这群老鼠出去,在另一个老鼠洞的出口,大家看到的是一间厨房的全景。老鼠们齐心协力把跟自己同样大小的酒壶运上桌之后,那堆灌满酒水的酒瓶子“duang”地一声,变成了人类使用的正常大小。
背景音里,新闻联播的声音从另外的房间传来。镜头寻找过去,一路上拍出了这家小店的装修。
画面重新落点到柳盛阳这里。他已经换了个程序,正在用砂纸打磨木头。同时,挤着胖乎乎的身体从满是木雕的柜子里跑出来,几经周转,攀着绳子落在了桌上。
“大老爷,这次又要麻烦您啦。这是小女婚礼的请柬。”
“知道了。”
比预告片里内容更丰富的是,白胡子老鼠给柳盛阳献上请柬和香烟后,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还请大老爷赐福。”
柳盛阳接过后别在耳朵上,摘下嘴里含着的那根烟伸到老鼠身前,把烟灰抖落在他头顶。
烟灰刚落,老鼠就跳起来,在半空中“滋啦”地被电出了骨头的形状。几秒后结束他落到桌上,吐着舌头,一脸虚脱。
柳盛阳一笑,张嘴,吹掉了他头上的烟灰。
白胡子老鼠抹了把脸,感恩戴德地作揖,“谢大老爷赐福。”
老鼠走后,柳盛阳继续雕木头。
剧情进展到这里,还不到5分钟,属于电影在展开设定的剧情。
结合预告片,还有影院里的摆台,圈圈子在脑内分析了一下:
被称作“大老爷”的柳盛阳应该是神职一类,经过他的手雕出来的木雕应该像白灵在直播间里说的有辟邪的作用。刚才评论区里刷屏有人死了,应该是高苏和那个新人演员演的女鬼在作孽。木雕既然能够辟邪,那么作为制作者的柳盛阳肯定会有感知。
果然,故事很快就朝着圈圈子所料的那样发展。
圆月高挂,代表着时间已经过去。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只鸟儿正艰难又僵硬地忽闪着翅膀低空飞翔。镜头靠近了,观众才发现这只“鸟”居然是木头做的。它的身体被烧焦了一半,每次挥动翅膀都“嘎吱”作响,还会落下白灰。经过古董街的一户户商铺,木鸟从窗户飞进其中一家店,顺利落在了柳盛阳的工作台上。
“哎呀,这——”老黄正端来水彩,准备让柳盛阳作画。一眼就看到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木鸟。
柳盛阳伸手把木鸟托起,鸟儿不仅疼得落泪,嘴里还“咕咕”着。穿着租来的汉服在旁边当模特的白灵看木鸟的身体上还有刀伤,害怕地龇了龇牙。
老黄出声吩咐她:“别傻站了,快去查这孩子是被卖掉哪里去了。”
“哦。”白灵赶紧收回动作,几部跑去收银台,打开电脑开始查记录。
柳盛阳心疼地抚摸着手里缺了胳膊的木头鸟,面色不善地把它托到耳边。鸟儿“咕咕”了半天,柳盛阳在听完后,给它洒了一把豆子。木鸟吃完,飞回货架,变成了一只缺少了胳膊的木雕。
预告片里的镜头再度出现:
“大老爷,又有鬼物作祟了。”
白灵这时过来,打量着柳盛阳的表情,说:“我看是有鬼作死才对。”
接下来,镜头给了柳盛阳一个特写。
他坐在桌前,脸上无光,整个人只有一个轮廓。在他的身后,那摆满了整墙,笑得诡异的木雕们齐齐凝视着观众。
从这里开始,主要镜头便没有对准几位主角的脸。
“啪嗒”一声,柳盛阳点燃了一根烟。
他抽着烟不说话,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后厨,从一个铁桶中找出一把涂着红漆的军工铲扛在了肩上。
“有活干了。”
画面突然一黑,《盛阳之下——夏日的红山茶》几个大字被军工铲拍在大荧幕上。
观众们这时才明白,原来刚才看到的内容都是故事背景和前言啊。
有人打开手机,在一个名为“《盛阳之下》首映观影群”的微信群里聊了起来。
「整体来看,讲故事的手法和镜头是没得说的。」
「我也觉得,聂梵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世界观的描述也没太大问题,就是不太恐怖。」
「谁说的,刚才那两个地方挺吓人的好不好。」
「不一定非要恐怖啊。大过年的,看点搞笑的挺好的。我就觉得刚才那几个笑点都挺有意思的。」
「可这电影是以“恐怖片”宣传的啊。」
「有点担心了,如果接下来不多加点恐怖元素,电影可能会因为“挂羊头,卖狗肉”的理由翻车。」
「不要啊,我觉得设定挺有趣的。」
「为什么我觉得挺恐怖的?」
「应该是惊吓点不集中造成的吧。一会儿吓人一会儿搞笑的。」
「而且还有可爱元素。女主播可爱,鼠鼠可爱,看得想投喂鼠鼠。」
「喂吧,喂了便宜咪咪。」
「怎么可以这样?爱鼠人士震怒。」
「这电影特效真是一绝。」
「唉,其实一开始以灵异喜剧片宣传就好了,制作方路子走窄了啊。」
感受到电影画面转了,这位观众赶紧摁熄手机屏幕,开始沉浸于剧情。
柳盛阳带着老黄和白灵来到了一座滨海小镇。
阴天,乌云滚滚。海边,狂风阵阵。
大巴从高速上下来驶入市区,一路上所见到的主城区的商铺都关门闭户。更加可疑的是,从进入到这边领域开始,白灵就能闻到阵阵臭味,那是一种土腥味混合着海腥味,还在半途中加入了腐烂的肉的味道。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得到了老黄的同意:“还有和发烂的泥搅合在一起的树根的臭味。”
车上当然还有其他乘客,可是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发现。
不仅如此,原本在上车时还在聊天的人,进入了这座城市后集体噤声。
白灵觉得奇怪,想要找个人问问。这时,“呲”地一声,大巴在车站停下。白灵只是往外看了看,再回头,车里的人居然就都不见了,司机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动作比她这个妖怪还要快!
太诡异了。
白灵打了个激灵。她望向柳盛阳,看见他躬身从车座底掏出军工铲站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只是面色严峻。
白灵和老黄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跟随着他下车。
空荡荡的车站广场里,空无一人。白灵透过玻璃往候车室望去,才发现有寥寥几个人影。在白灵的眼中,那些人面色僵硬,灰白,移动起来甚至比柳盛阳制造的木偶还不如。
他们真的是人吗?
白灵正想着,柳盛阳突然问她:“你还能闻到臭味吗?”
白灵怂了两下鼻子,惊奇:“没有了!”
老黄也动了动鼻尖,他虽然没有说话,可答案却是一样的。
柳盛阳却又道:“臭味还在。”
白灵立马问:“那为什么……”
老黄比她更有生活经验一些,立马猜到:“因为我们在这个环境中待久了,所以习惯了。”
不是闻不到臭味,而是臭味已经深入了他们的身体里。
白灵张开嘴,作势欲呕。
感觉就像她吃了一顿由裹着臭泥的烂树根,混着咸腥味的海水煮的一锅腐肉那般。
柳盛阳抬头望向四周,确定了一下,“在那边。”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方向,完全是因为味儿太冲了。
是死人的味道。
好多的人。
那些尸体堆积在一起,又因为灵魂没有散去,所以笼罩在这片城市,连带着污染了这片土地。
有很多人需要超度。
这是个大工程。
柳盛阳肃穆着神色带着白灵和老黄一路步行。走出车站,来到路边,一路上他们见到的三两个路过的本地人都有些没精神。不是那种被工作吸干了精气的感觉,而是真的缺少了生机。在白灵这个妖精眼里,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根枯树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