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步晚懵了:“我……我醒了?”
“不错,你醒了。”沈河冷冷道。
谢步晚十分茫然,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牢房的床上入睡的:“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沈河哼笑一声,“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他的手一松,握在手里的稿纸四散飘落。其中几张穿过牢房的铁栅栏,飞到谢步晚面前,缓缓落在地上。
谢步晚定睛一看,稿纸上字迹淩乱涣散,线条颤抖,但还能看出是他自己的字迹。
“岸老师,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肖边济声音发抖,不敢看他,“郝老师刚才被请去录了口供,他说你叮嘱完他一个半小时之后叫醒你,就去睡觉了。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你只是在睡觉,过了十来分钟,嘴里忽然开始胡乱说些什么‘爱’啊、‘几把’啊之类的梦话……”
“那时候郝老师就想叫醒你了,但是他无论是大喊还是摇晃你的肩膀,都没办法唤醒你,你睡得太沉了。紧接着你便开始梦游,从床上爬下来,然后……”
肖边济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启齿,将脸侧向一旁。
谢步晚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梦里和七杀干了什么,顿时脸色一白。
如果他真的梦游了,身体的行动同时投射了他在梦中所做的一切事情,那他岂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件事情,不离开阳间,恐怕是没法解决了!
谢步晚稳了稳心神,准备好迎接自己社会性死刑的宣判:“然后我干了什么?”
肖边济实在难以启齿,含着泪红着脸,挣扎半晌。
他最终眼一闭心一横,大喊道:“然后你就在梦游状态下写了十万字黄文!”
“岸老师,竟然堂而皇之地在黑屋监管所里做这种事情!”沈河也厉声道,“难道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
谢步晚:“……”
就这?
第46章 这个,是牛奶吧……?
谢步晚恍然大悟:“难怪我醒来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右手,腰,还有屁股。”
任谁一夜爆肝十万字,浑身都会像被车碾了一样的剧痛吧?
“岸老师,我分明才劝过你要早日迷途知返,不可一错再错,坠入无穷违规文学的地狱深渊。”沈河沉着脸,眉头下压紧皱着,“可你似乎将我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在清醒的时候写不可描述的东西也就罢了,你竟然连无意识地梦游都要写,这说明这些污秽不堪的事物,已经深深根植在你的灵魂中,成为了你精神上难以剥离的一部分,你已经从根源上彻底坏掉了。”
谢步晚:“谁能控制自己梦游的时候会做什么啊?!这是我的问题吗!”
沈河对他的辩白充耳不闻:“普通的惩戒,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办法起到纠错矫正的作用了。我们必须升级惩罚,采取更加严厉的惩罚手段,让你彻底意识到自己行为想法的恶劣之处在什么地方,从而发自内心地悔改。”
沈河话毕,从旁边的牢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有人被撞在了牢房的墙壁上。紧接着墙的那边发出了一阵阵惨叫声,凄厉带哭,让谢步晚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他惊恐道:“沈所长,你、你想对我干什么……?!”
沈河面无表情道:“岸老师,听说过脱敏治疗么?”
“什么……?”
谢步晚听见牢房那边惨烈的叫声似乎变了调,从痛苦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婉转。
“记得我小时候,我弟弟特别喜欢吃雪糕。我劝告他吃雪糕有害身体健康,容易拉肚子,还会蛀牙,让他不要吃,还为此没收了他的零花钱。”沈河缓缓说道,“但是他不听,从父母的卧室里偷钱去买。”
“于是那一天,我买了五十根雪糕回家,要求他必须一天之内吃完。他一开始吃得很高兴,但是吃到第八根的时候,就开始对我说,他的舌头冻麻了,牙也冻得酸疼,吃不下了。”
“我说不行,你既然喜欢吃,就必须一次给我吃到爽为止。他吃完一根,我就拆开一根塞进他嘴里。”
“那天最后,他哭着求我不要再塞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吃雪糕了。”
谢步晚:“……”
黑屋监管所选你当所长,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此,岸老师。”沈河说,“对付你这样的文本犯,黑屋制定了一种特定的惩戒方式,我们称之为,脱敏改造法。”
“你在你的文中写了什么内容,就必须原样做出来。而且要写一做十,一次也不能少!”
伴随着沈河恶魔般的审判宣告声,隔壁牢房的撞击和惨叫终于在最后一次竭力的尖叫声之后,停下了。
谢步晚听到若隐若现的喘息和哭泣声传来,一股奇怪的腥气在刑讯室中弥漫开。他看见刑讯室隔板下的缝隙中,一滩浑浊的白色液体从隔壁淌了过来,有些粘稠,流得很慢,其中还带着一缕缕鲜红色的血丝。
谢步晚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用颤抖的声音问:“肖编辑,我曾经听说过,有些监狱审判犯人时,会使用心理上的战术。比如说将他的手困在墙壁的另一边使他无法看见,然后在另一侧打开水龙头,告诉他你的手腕被割破了,你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犯人听见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会真的以为自己正在失血,最后被活活吓死……”
“写一做十肯定会死人的!你们对我用了一样的方法对吧,这个是牛奶吧?”
肖边济用力地抽了下气,眼眶红红的,捂着嘴不敢回答他。
谢步晚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这个,是牛奶对吧……?”
“岸老师,你……”肖边济带着哭腔道,“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第47章 根本承受不了
谢步晚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放心,岸老师,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受刑的。另外一位当事人,自然也要接受相应的惩罚。”沈河说着,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几个狱警押着七杀走进了刑讯室。七杀眼睛被黑布条蒙住,身上也绑着锁链,双手反剪在背后。顺滑的长发从他肩上披落下来,垂在胸前摇晃,别有一番脆弱的美感。
狱警们撤下七杀蒙眼的纱布,解开他的锁链,打开谢步晚面前的铁栅栏牢门,将他粗暴地推了进去。
七杀踉跄两步,站定在谢步晚面前。
狱警们给沈河搬来一张椅子。沈河往上面一坐,翘起二郎腿,手背撑着下巴,隔着铁栏杆对牢里的二人说:“做。”
谢步晚大惊:“你就在这看着?”
“不然呢,我要监督执刑的,必须全程监视。”沈河不耐烦道,“你们俩行不行,我很忙的,别搁这浪费我时间。”
其中一名狱警将散落在地上的稿纸飞快地收集起来,按顺序叠好,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念出。
“谢步晚将手放在七杀胸口,恶意用力揉捏,迫使七杀发出低沉的闷哼……”
“他的拇指在七杀柔软的嘴唇上滑过,低头和七杀接吻……”
谢步晚:“……”
如果他有罪,应该让法律来惩罚他,写他个千八百万的改造字数。
而不是在这里听着自己写的让人羞耻的东西,还要写一做十现场演给沈河看啊!
七杀在狱警吟唱施法咒语一般的旁白声中,将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撩去肩后,慢慢走向谢步晚。
谢步晚用惶恐的目光看向七杀,祈祷他能从自己的眼神中接收到求救信号。
七杀与他目光相触,轻轻叹了口气。
他回头,揉着自己被勒红的手腕,对沈河说:“十万字,那可是十万字啊沈所长。这十万字的十倍,一夜七次,连续十天,真的会做死人。沈所长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这件事在你负责的监管所里出问题吧?你会被追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