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还是不服他这副嚣张模样,可自己又实在想不到办法,只能悻悻闭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
谢鸢继续摆弄眼前的摆件:“上周研发部门是不是提交过最新版本的技术摘要,里面加了数字编号以区分更新升级的新版本和旧版本?”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研发部门主管想了想说。
谢鸢翻开合同,抬了下下巴:“这里写的是绿洲向远南提供专项技术《LZTRQ管道拼接技术》,没有数字区分。”
纪承扫了一眼合同,明白了谢鸢的意思,既然没有写那么清楚,就可以给旧版本。
可就算是正在使用的旧版本,也不是那么好给,不仅等于让出一部分低端市场,还有可能让对方在此基础上摸索升级。
“没让你给旧版本,而是让你给最初的一代版本改个名字。”谢鸢知他所想,促狭一笑,“既然是从初代发展来的,用配套的名字,也说得过去。”
盖了章的合同不好改,自家公司文件还不好改吗?加两个字的事儿。
这样不仅不用付违约金,也不用真的给核心技术。
股东们都闭了嘴,仔细一想确实可行,只是这办法未免太奸诈了一点。
“这倒真是只有你谢鸢能想出来的办法。”有股东似赞似嘲地开口。
谢鸢笑起来:“想夸我就好好夸。”
股东:“……”
“这样会影响公司声誉吧,”纪承眉心轻蹙,“远南那边能接受?”
谢鸢不以为意:“合同是纪业生签的,他没写清楚能怪谁?当然是怪他自己。”
远南要是有意见,当然也要去找纪业生。
有股东赞同道:“没错,这事儿是纪业生牵的头,远南要找麻烦,自然也是要找他。”
如此,纪承也不好说什么,只在股东离开之后,说了一嘴谢鸢:“小叔毕竟是长辈,你这回下手有些重了。”
“我可没这样的长辈。”谢鸢懒懒地笑了声,“纪总,我叫你哥,是因为你偶尔也有那么一点当哥哥的样子,其他人就算了吧。”
虽然隔了一层,只是堂哥。谢鸢是纪承二叔当年在泰国风流留下的私生子,十岁前跟母亲在隔壁北市生活,十岁后更是直接被带回泰国。
一直到他18岁,便宜爹病得要死了,是纪承飞过去苦口婆心地劝了他许久,让他回来见了最后一面,还帮他顺利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
纪家人对这个突然出现分蛋糕的私生子冷漠,谢鸢对那些纪家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事儿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困了。”不等纪承开口,谢鸢已经是站起身,顺走了他玩半天的那个磁悬浮摆件。
转来转去,还怪解压的。
纪承:“……”
离开公司,谢鸢开车回了在津南的住处,洗完澡出来接到了樊山的电话。
“纪业生所说的时间地点,我找人去查了,远南的确和楼家的人见过面,但见面谈的是不是合作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纪业生自己臆想胡驺的。”
谢鸢打开了电视机,坐在沙发上说:“应该不是,没有楼家参与,远南应该钓不上纪业生交出核心技术。”
樊山一想也是:“那你知道是真消息,干吗不告诉纪总,还建议他拿旧技术去骗远南?你是有其他想法?”
电视里正好在播财经新闻,楼家当家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不过这的确是个结交楼家的机会,”樊山又说,“要是你上的话,不交出专项技术,也能用其他方式达成合作吧。”
楼家作为津市数一数二的豪门,的确有无数的人想要攀上关系,达成合作。
可谢鸢在意的从来不是楼家的权势。
他眼神安静地注视着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静默片刻忽地轻笑一声。
楼明岚。
你会愿意和我合作吗?
第2章
02
绿洲集团在津市只能算是中型企业,跟楼家完全不在一个圈层里。
谢鸢要想和楼明岚合作,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樊山这边没什么进展,纪承那边倒是出现了一个机会。
他收到了褚老先生寿宴的邀请。
纪承电话打来的时候,谢鸢正淹没在一大堆财务报表里,他前些天回了一趟泰国,这边积压的工作就有些多。
听说是寿宴,谢鸢开口就要拒绝,同龄人的生日会他都没兴趣,老头老奶的寿宴他就更没兴趣了,可在挂电话时,听见纪承提起那老头姓褚,他又改了主意。
“地址发我,我一会儿过去。”
谢鸢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吩咐樊山下午的会议取消。
“嗯?你去哪儿?”樊山在后面问。
谢鸢拎着外套,头也不回:“回家。”
樊山:????
谁家好老板大晌午的就回家???
回家的谢鸢,先是进了浴室洗澡,然后去衣帽间挑衣服,最后还要吹头发做造型。
两个小时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地出门。
及肩的狼尾经过打理,整齐落在颈后,略长的额发侧分,完整露出他一张桀骜的混血面容,休闲宽松的夹克换成了裁剪得体的礼服,窄腰,长腿,无处不熨贴平整。
领口没系领带,但衣领敞开的角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露出锁骨正中坠着的蓝宝石项链,右边耳朵上的三个银环都取掉,换成了一颗蓝钻耳钉,点出几分低调的矜贵和潇洒,外头还披了件防风的大衣,气场立马就从小流氓摇身一变大少爷的意思。
甚至还喷了点香水,纪承见到人时,都有些诧异:“怎么今天这么给面子,肯收拾自己。”
谢鸢:“我不收拾,你不又得唠叨。”
纪承笑笑,说:“褚家如今势高,咱们穿正式点,多少显得尊重些。”
“知道,毕竟你也只是凭着借了几回鱼饵的钓鱼佬交情才混到这里。”谢鸢说。
纪承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虽说的是事实,可也太难听了些。
眼见着到了庄园门口,谢鸢不贫,闭嘴安静地当一个矜持帅哥。
如纪承所言,褚家如今的确势高,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当然也不全是,大抵是因为褚老退下来了,走亲民路线,邀请的人也不乏一些家世稍显一般的人。
不过门庭区别还是挺显而易见的,分了两个车辆入口,纪承和谢鸢还得下车走了一段路才能进去。
若是平时,谢鸢肯定是懒得来的,今儿他倒是情绪平静,还有闲情听后面同样要往里面走的人闲聊褚家发家史,顺便在心里反驳。
“楼家人肯定在啊,褚老可是楼明岚的亲舅公。”
其实是远房舅公,隔了好几层,也没多亲。
“更别说还是楼家的大股东,当年楼家陷入资金困难,可是褚老注资救的命,这是有恩的。”
嗯,拉别人家的资金来救的命,然后反手自己借了楼家的势,在津市开了分公司,一举翻身。
可真是大恩。
“现在褚老虽然退了,可总部那边继位的仍然是他们褚家的人,前途无量啊。”
总部继位的是个光头,确实亮。
“我听说分公司这边,也是褚老的孙子在管?”
这倒是真孙子,又孙又贼。
进宴会厅,谢鸢一抬眼就看见了褚老的孙子,油头粉面,像青蛙,谢鸢只看一眼就别开眼看向旁边,然后目光就不动了。
在孙子的斜对面,站着一位穿白西装的年轻人,他身量很高,比周围人都高,留着及腰的黑色长发,如墨一般泼散在脑后,侧身时露出雪白的半张侧脸,侧颜利落,眼如点漆,光华璀璨的灯光下,微弯唇角的丁点笑意,就对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了。
不像个商人,像个仙人。
和从前很多次一样,谢鸢遥遥地停住目光,然后寻找他的变化,这回是觉得瘦了,也可能是衣衫宽松。
离得远,谢鸢不太确定,当然他也没机会靠近去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