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再吃一颗就能退烧吧,”谢鸢冲他笑了笑,“好了,睡觉吧。”
楼明岚看了他一会儿,说“好”,随后放下温度计起身。
先前楼明岚上床的时候谢鸢睡着了,所以没什么实感,这会儿清醒着看着楼明岚掀开被子,躺在自己身边,谢鸢难以抑制地升起了满腔兴奋和刺激。
如果这个时候他没有高烧萎靡,或许又要原地升旗,又一次丢人了。
不过还好,现在激动的只有他的一颗心。
随着楼明岚侧过身,手臂搭过来,用一个半拥地姿势和他靠近,谢鸢的心跳呼吸,以及脑子里的思绪,全都彻底地乱起来。
楼明岚就在他身边,可以听见的他呼吸,嗅到他的气息,甚至只要偏一下头,就能碰到他绸缎一样顺滑的长发。
像是一场,谢鸢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一样。
楼明岚察觉到他的注视,也安静地看向他。
四目相对,谢鸢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也看见他衣领落下,脖颈上的暗色牙印,那些错乱飘忽的心跳,呼吸,以及种种不敢相信的猜疑,忽然就镇定下来。
好像悬了很久很久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地,连带着心底那个窟窿也被填满。
谢鸢安静地,以从未有过的近距离,从未有过的新视角,深深地凝视着楼明岚。
“晚安,明岚。”
楼明岚弯起嘴角,温柔地回应他。
“晚安,Kerlap。”
第二天,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早餐结束之后没多久,秘书长安排的直升机便呼啸着抵达。
或许是为了安全考虑,直升机是军用直升机,会将他们带到离拓跋山30公里外的一处军事基地,之后再有军队派车将他们送到金边机场。
谢鸢已经退烧,就是嗓子还有些沙哑,手伤发炎了,他又吃了一些消炎药,才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出门。
直升机已经等在提前清好的一处空地,楼明岚被安排和魏濂同一架飞机,谢鸢到的时候,魏濂的助理已经登上的机舱,正拉着魏濂上飞机。
楼明岚站在魏濂身边两步的距离,在长发翻飞时回头寻找谢鸢的身影,看见人,便对他招了招手。
谢鸢加快脚步靠近,看见魏濂已经登进机舱,站稳身体之后他没着急坐下,而是转过身,朝着楼明岚伸出了手。
“岚董,上来吧。”
螺旋桨激起狂风,谢鸢眯起眼睛,在楼明岚做出反应前,大步往前抓住了魏濂伸出来的手,一个借力差点给魏濂拉下来,好在魏总在愣怔之后反应及时,收紧臂膀,用力拉扯,避免了两人掉下飞机的惨烈结局。
登上飞机的谢鸢无视魏濂变冷的脸色,冲他笑笑:“谢谢魏总了。”
随后他转身半蹲,朝着楼明岚伸出了手。
“岚董,上来吧。”
楼明岚抿着唇,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抬起手。不过他没去拉谢鸢的手,而是在他手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一边待着。”说完他便自己拉着旁边的扶手借力,登上机舱。
谢鸢知道他是顾虑着自己的手伤,摸着鼻子笑了笑,侧身让他坐到靠里面的座位,然后自己坐在他旁边。
对面魏濂的幽沉的目光落在谢鸢身上,谢鸢察觉到,抬头疑惑似的喊了一声:“魏总?”
魏濂收敛起那点沉色:“看你这脸色,是还没退烧吗?”说着他又瞥了一眼楼明岚,“怎么岚董看着脸色也更差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谢鸢把病气过给楼明岚,连累他一样。
但谢鸢还是看了一眼楼明岚,露出些许歉疚神情。
楼明岚昨晚确实没休息好,眼下露出一点疲惫神色,他倒是没所谓地笑了笑:“昨晚不放心这小子,没怎么睡。”
这话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心善上司关心助理,可当着魏濂的面说,到谢鸢的耳朵里就不自觉多了一点微妙的暧昧,他一边为此感到歉疚,一边又忍不住窃喜。
好爽。
魏濂视线转了个来回,用熟稔的口吻笑着说:“你对下属这般尽心,难怪人人都夸你,喜欢你。”
那颇为暧昧的三个字,加上魏濂几乎粘在楼明岚脸上的眼神,让谢鸢神经狠狠一跳,不自觉舔了舔犬齿。
楼明岚笑笑没接话,眼神好像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谢鸢。
那轻飘勾人的眼神让谢鸢心头又是一动,与此同时,直升机准备就绪,轰鸣声响起,楼明岚也就收回视线,听警卫的提醒,戴好降噪耳机。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到达附近的军事基地,转换车辆前往金边机场。
鉴于前几天遇袭,不少人都受了伤,所以在前往机场之前,众人先去了军部的医院,秘书长安排他们先去军部的医院做检查。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做完检查,大多都是轻伤,没什么问题。
谢鸢算是伤的最重的,幸运的是他撞车那一下没伤着内脏,不幸的是他掌心的伤因为二次开裂,造成了一定的肌腱损伤,需要重新缝针,虽然不至于让他以后留下后遗症,但疤痕肯定是要留了。
谢鸢倒不是很在意,处理完就急着去找楼明岚,知道他脚腕只是肌肉拉伤,骨头没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同样放心的还有秘书长,谢鸢见到还有穿着军装的军官跟着秘书长过来和楼明岚等人说话,便退到一边,让出位置。
正好手机上收到了樊山的来电,谢鸢思忖片刻便走到另一边接通了电话。
樊山先是询问了一番谢鸢这边的情况,得知他已经安全下山之后,才转而说起他按照谢鸢的吩咐回国找纪承的退役记者朋友帮忙调查的事儿。
“周哥那边有了一点进展,那位郑董确实不太干净,有不少情人,不过据楼沁身边的人讲,楼沁是知道的,还主动替他处理过一些。”樊山说。
谢鸢闻言皱起眉头,如果只是这样,显然不能拿这些去拿捏住郑焕。
“其他方面呢?我记得姓郑的早几年因为投资医院而出国丑闻,那件事你有去了解过吗?”谢鸢问。
“嗯,严格来说那事儿和他关系不大,出事儿的是祈安医院的那位院长,郑焕还拨款积极补偿了呢,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位院长在出事之后只是停职了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之后又官复原职,到现在都还是祈安医院的院长。”
谢鸢不关心院长,不过还是让樊山查查这个院长和郑焕的关系,顺便继续盯着郑家的一大家子,他必须要快点找到突破口才行。
还有楼明月,楼晟,以及……褚锡。
脑海里闪过那张油头粉面的丑陋面孔,谢鸢眼神逐渐变得阴郁,凶狠,充满仇恨和戾气。
“官司打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明天下午开庭,孙律师说胜诉的几率很高。”樊山说。
“很好,继续和盛服科技联系,必须拿到他们手里的股份,”谢鸢咧开嘴,冷嗤道,“这一次,我要让褚锡失去所有,彻底出局。”
随后电话挂断,谢鸢收敛了表情,转头看向楼明岚所在的方向。
这时候秘书长和军官之类的人已经都离开,只有几个国内的合作商,围在楼明岚身边。魏濂安排的私人飞机已经就位,另一位国内的合作商已经决定乘坐飞机一起回国,正在帮着威廉一起询问楼明岚的打算。
谢鸢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心里清楚地知道楼明岚跟着魏濂的飞机回国,是非常方便也非常安全的决定,可他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恶念,希望魏濂滚远一点,也想要把楼明岚拴在自己身边。
当然,在理智尚存的时候,谢鸢不可能这么做,他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的文身。
那条蜿蜒的红色江水旁边,除了原本存在的那只红色小蝴蝶,现在又多了一只黑色的小蝴蝶,正好贴在他的脉搏上。
这是昨天晚上,楼明岚在上床之前,拿着钢笔,亲手画上去的。
被对方宽厚有力的手掌抓住的触感,牙齿咬开钢笔盖的声响,以及冰凉的笔尖落在皮肤上的触感,逐渐开始浮现。
谢鸢看见黑色墨迹随着楼明岚移动勾勒,黄豆大小的黑色蝴蝶出现在红线边缘,在红色小蝴蝶在同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