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秦弛手臂推了两下, 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的男人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粗乱, 大股大股涌在许颂锁骨边, 又痒又热。
紧接着,秦弛贴在许颂脊背上的掌心开始动了,顺着许颂的脊椎骨一点点往上攀,最后落在许颂脆弱的后颈上轻柔地揉捏,像是半梦半醒地跟许颂说话:“醒了?”
许颂被捏得全身泛酸, 若有如无地紧绷起肩膀含糊不清地唔了声。
秦弛一只手安静地在许颂后颈脸颊上抚摸揉蹭, 一只手去抓起桌上的手机看时间。
七点零四分,还真是准时。
许颂一侧的脸颊皮肤被秦弛摸得泛红发热,他不舒服地挣扎了下, 秦弛也适时收回手,笑着起床给他准备洗漱用具。
盥洗室里明明有两个洗漱台,但秦弛偏偏喜欢挤在许颂旁边,用他宽大的肩膀去戳弄瘦小的许颂,令许颂漱口杯里的水摇摇晃晃往外溅。
许颂刚睡醒,大脑还没有开机,反射弧异常地慢,对此并没有任何情绪。
秦弛抢先一步拿走他的面巾,他也是呆楞楞看着,然后跟前几天一样闭上眼,任由秦弛托着后颈揉搓。
他的脑袋随着秦弛擦脸的动作一晃一晃,意识也跟着晃清醒了,嘴巴湿面巾被捂着,声音异常含糊地说好了。
秦弛没听清,他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
对方这时才有些抱歉地收手,将许颂的脸擦得通红可怜。
许颂一般洗漱完第一件事是喝水。
他抱着温水在沙发上一边看晨间快报一边慢吞吞地喝,而秦弛正在半开放的厨房准备早餐,切菜的响动时不时打断许颂看电视的注意力。
许颂坐着坐着就软绵绵地缩下来,这是这几天忽然养起来的坏习惯,许颂想要纠正,但碰到沙发就跟碰到窝一样,全身骨头都被抽走了,不自觉地就缩在了沙发一角。
他在沙发蛄蛹了两下,在沙发把手边露出半个头观察了下秦弛切菜,然后又继续窝着看电视。
他手指虚虚挠了几下胸前,总觉得那里很痒,忍耐了一阵,闷头掀开衣服查看。
不知怎么,觉得身上的痕迹看起来比他昨晚洗澡时看得还要严重。
明明脸上的印子已经快消了,身上的却迟迟没有变好的迹象,许颂一直觉得古怪至极,但又没有把怀疑放在秦弛头上,只能以身上的皮肤恢复能力没有脸颊上的强来说服自己。
许颂跟那些停留好几天还在有消去,并跟耀武扬威的吻痕对视了几秒,不想再探究胸口痒的原因了,十分羞耻地放下衣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电视上。
中午,李洁忽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将许颂平稳的心脏吓得突突往嗓子眼跳。
她觉得许颂在朋友家待太久了,住了六七天,给不给别人造成麻烦另说,只是自己儿子有家不回,留在别人家里跟寄宿似的,太失脸面了。
起初许颂说去找朋友玩几天,他们只以为玩个两三天,并没有仔细问便欣然接受了,本来也没察觉许颂出门了多少天,直到昨晚许清宝提了一嘴,才想起来,自己儿子已经在朋友家待了快一周了!
许颂抱着手机蹲在阳台一角时不时听李洁说话,时不时关注着客厅里看电脑的秦弛。
李洁想让他今天回家,但许颂还记得自己跟秦弛的约定,今天是第六天,明天还有一天……
这场限时的恋爱就好像是一个放松、欢快的美梦,凌航、李洁的消息都像是在提醒他及时清醒过来,但许颂却想完完整整地将这个梦境体验。
他垂着眼,纤细的睫毛在日光下投出一片乌黑的阴影。
安静两秒钟之后,许颂才说话:“我后天就回去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李洁只以为他跟朋友玩得太开心了,暂时不想回来,有些苦口婆心地强调:“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住这么久,凌航家里人觉得你讨嫌了也不好意思直接跟你一个孩子计较,但人家会怎么想我和你爸呢?是不?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跟你爸……”
许颂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在凌航家里,但如果这么说他又该如如何向李洁解释秦弛呢?毕竟他身边只有凌航这一个朋友。
不知怎么,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像是一泼冷水,将许颂这几天放松的心情浇得冰冷沉闷,他也像是从秦弛的带来的幻觉中回到现实,没有生机的靠着阳台落地窗出神。
李洁后面都说了什么他其实没听清,只是有些坚持地说:“后天就回去,我约好了。”
“跟朋友约好了也可以临时改主意,你也不看看自己麻烦别人多少天了,还以为自己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过家家?平时看见人家爸妈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即便这么说,许颂也依旧没有改变注意,李洁脾气有些上来了,最后冷声说:“行,随你,要不是你爸一直问,就算你一直住那不回来了我懒得管。”
往常听见这些话闷声不响的许颂心里莫名的有些生气。
他出门这么多天,李洁和许高富没有发来一条消息,这通电话打过来除了觉得丢脸喊他回家,没有一句关心的内容。
许颂忍不住地往另一个方向设想,假如他跟新闻里那些走丢的人一样,绑架失踪,他们也只会觉得是他自己粗心大意吧。
许颂听着手机里有些有些嘈杂的背景音,心里真的因为李洁的话冒出一种不想再回去的念头。
但他真的缺乏勇气,什么也没说一直保持沉默,最后李洁直接把电话挂了。
许颂抓着手机,佝偻着肩膀低头,有些喘不上气。
他张着嘴很困难地呼吸了几下,听到秦弛在叫自己,抬手捂着脸,尽可能地平静语气回应了一声。
他听见秦弛朝自己走过来了,抱住了他的肩膀,扶起他一直抵在玻璃上的额头。
那里已经发红发痛了。
秦弛一边揉他的额头一边托他起来,关心地问怎么了?
许颂腿蹲麻了,没力气,但对方依旧轻而易举地将他托起来了。
他手臂虚虚遮挡着发热的眼眶,声音很低又很认真地问:“你觉得我很麻烦吗?”
秦弛抱着他回沙发,掌心轻柔地罩着他的额头,温声说:“颂颂做什么我都喜欢。”
许颂有时候会冒出一个很小的念头。
其实跟秦弛继续谈恋爱也不错。
他知道对方可能不是真心的,也知道对方的感情可能不会维持太久,但至少他真的能从秦弛身上得到一些想要的慰藉。
许颂好像是被抛弃在沙漠里种子,终于汲取到了一丝浇灌,于是贪婪的想要更多,并不想再考虑这浇灌的水分是否干净纯洁了。
或许他就只能这样贫瘠扭曲的去生长。
许颂想,每一道呼吸都抽得他心肺很疼。
他听着秦弛的温声细语,渐渐放下捂在脸上的手臂,端详着秦弛俊美温柔的面孔,声音很干涩地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秦弛认真说是。
但许颂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两遍……
秦弛并没有对许颂一次又一次执拗的确认感到不耐,认真地回答他每一次的问话。
他们抱坐在沙发上,像两个不可分割的连体婴儿,手脚交缠。
许颂坐在秦弛腿上垂头看着靠在沙发背垫上的秦弛,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好。
秦弛像是没有听明白许颂的意思,轻轻托着他的脸,引导地问许颂好什么。
许颂有些放松自己的肩颈,整个人由秦弛的力气支撑着,说话的声音很轻:“谈恋爱。”
他看着秦弛一字一句地补充:“我们谈恋爱吧,哥哥。”
认真的,没有时限的那种。
秦弛一直压持的惊喜此时有些显露,眉梢急躁地扬着,因为唇角的弧度弯曲得有些过大,显得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诡异。
他克制着躁动的情绪,稳着声调温柔道:“真的吗?颂颂答应跟我谈恋爱了?”
许颂点了点头,薄薄眼皮低垂着,看着秦弛炽热的眉眼,扯动自己刚才张口呼吸而干燥的嘴唇说:“但是。”
他喉口艰难地吞咽了下,在秦弛紧张地注视中继续说话:“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觉得不喜欢我了,或者,你开始觉得我很麻烦了,可以提前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