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邵彦东长长叹了口气,放缓动作挪到骆迁身边,单手顺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
“……”骆迁哽咽的声音稍稍泄了些。
听得心酸,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径直伸手一环,将那个单薄身影搂进怀里:“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这么喜欢哭,嗯?”
话音方落,怀中男人的抽噎声更大了。
对方额角顶得邵彦东锁骨疼,他只得顺了顺力气,侧着身让对方整个身体都斜倚在自己怀里,一边用手顺着对方脊背一边喃喃道:“行了小子,别哭了。”
骆迁回手揽着邵彦东的脊背,几乎将对方骨头折碎。
“喂。”下颌抵在骆迁伤痕累累的头顶,邵彦东仰头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天花板,道,“再哭我撤了。”
骆迁继续肆无忌惮地发泄着。
“我说,跟我交往就这么让你痛不欲生,嗯?”邵彦东逗着怀里小子。
闻声,骆迁呛着笑了一下,随后用额头狠狠顶了下邵彦东。
没再催促对方的意思,邵彦东浅笑着就那么抱着对方直到骆迁声音渐渐收敛了才松开手。
看对方野蛮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邵彦东无奈地制住他手腕,顺手帮对方温柔地拭泪:“舒服点了?”
骆迁睁着一双红肿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邵彦东。
被对方盯得发毛,邵彦东挑起眉:“怎么了?”
滞了一会儿,骆迁视线落在邵彦东发顶,开口:“你这头发很难看。”
闻言,邵彦东表情滞了一下。
片刻,喷笑出声,他大手一盖揉上骆迁脑袋:“好小子!”
发出一连串畅快的笑,骆迁躲着邵彦东动作,用带着鼻音的声线道:“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在长椅上闹了会儿,重新平静下来。
坐在椅面,邵彦东望着不远处的窗沿,对骆迁道:“你们这圈子,我还不了解。所以如果有什么我没做到的,跟我说,明白么?”
“你确定么?”骆迁没看邵彦东,只是跟对方望向同方向,“要找这个麻烦?现在反悔的话还——”
“还不知道这麻烦是谁给我找的。”邵彦东抬手便要在骆迁脑袋上胡撸一下,那男人却敏捷地矮身一躲。
“可你是直男。”骆迁倒也直白,“这东西,就跟定|时|炸|弹一样。”
回想着当年他跟郭余杰在一起的过程,骆迁又是一阵心累。
“是,直男。”邵彦东倒是轻松地回应,“不过如果有机会爱上你,我就不是直男了不是么。”
“……”
☆、激流04
“是,直男。不过如果有机会爱上你,我就不是直男了不是么。”
邵彦东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挺随意。
但骆迁却在那一瞬间感到心脏隐隐一撞。
就那么垂着脸坐在长椅上,他怔怔地看着自窗沿外泻入的一丝细腻柔光,心情也莫名明朗了些。
身边男人的气息不烈也不鲜明,但正是那沉实而稳重的存在让骆迁感到一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之前和郭余杰处于恋爱期时,对方的某些幼稚和鲁莽行为,他也一并因为爱而包容了下去。
很少——
很少有什么人,反过来包容他。
就像是一个人扛着重担在沙漠中徒步行走了太久,视野中那个他苦苦追寻的人头也不回地将他抛弃在险境中自生自灭。
而在他几乎要被重担压垮时,这个男人一语不置地靠到他身边,替他扛起半边天。
即便是被所有人抛弃,骆迁也从未觉得自己乏爱。
但面对了邵彦东细致而耐心的关切后,他忽的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他以为已然死去的麻木心脏,竟苟延残喘着舒活了过来。
而对方每次细心的照看,他便感到一丝暖流正为那片坟墓般的心田浇灌希冀。
于是——
即便违背理智,他还是不顾一切地从那死气沉沉的墓地中坐起,牢牢攥住那只向他探寻的温暖大手。
见骆迁没再搭话,邵彦东在黑暗中端详了对方一会儿,忍不住重新伸手探向对方面容,大拇指尖蹭着骆迁下颌道:“哪儿受伤了,等下我带你去医院。”
垂着头,任邵彦东掌心和自己面颊贴合,骆迁顿了许久,摇了摇头:“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