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秽笑得憨憨的:“那可是呗,日子都没过明白呢,整啥感情啊。”
索宥桉盯着他看,看得汤秽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说:“其实俺觉得爱情这东西都是给你们有钱人享受的,俺们这种条件,跟谁家姑娘搞对象都是拖累了人家。”
“那不跟姑娘呢?”索宥桉脑子一抽抽,问了出来,“你找个有钱的男朋友。”
汤秽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想到俩人刚才看的就是两个男人谈爱情的电影,就也没太多想:“找楚商羽那样的吗?那不更操心。”
他开了个玩笑。
“啧。找他那样的不是没苦硬吃么。”索宥桉厚着脸皮毛遂自荐起来,“我这样的,你觉得还行吗?”
汤秽看向他,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汤秽不说话,索宥桉就大气儿不敢喘。
“俺也不知道。”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
汤秽笑:“不是。你对俺可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不喜欢我?”
“俺觉得咱俩也没那么熟。”汤秽说,“俺好像不太了解你。”
他的话再次让索宥桉吃了一惊,面对同性委婉的“告白”,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吗?
汤秽收拾好擦眼泪的纸,丢进附近的垃圾桶,催促索宥桉:“咱是不是得走了,还有下一场观众得来吧?”
“哪有下一场观众。”索宥桉说,“这是咱们俩的包厢,咱们什么时候走,他们什么时候进来打扫,咱们不走,没人会来。”
“艾玛,真高级。”汤秽重新坐回沙发上,然后刚刚索宥桉的话就又回溯到了他的脑子里。
“汤圆儿,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嗯?”索宥桉的话打断了汤秽的思路,“啥?”
“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男人女人都行。你说说。”
汤秽想了想:“俺也不知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俺没处过对象呢。”
索宥桉抿着嘴偷乐:“俺也没有。”
“啊?”
“我也没谈过恋爱。”索宥桉胆子又大了起来,凑过去,拨弄汤秽可乐的吸管,“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汤秽不假思索地回答,“善良爽朗,还大方。但是有点太大方了。”
索宥桉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深刻点。”
“深刻?”汤秽心说:这还能咋深刻啊?
但想到今天是索宥桉爸爸醒过来的好日子,索宥桉难得这么开心,于是决定哄人哄到底。
“那深刻点。”汤秽说,“你长得帅,会画画,跟俺处得也挺好,要不俺也不会这么大老远来给你送画。”
“意思就是你很喜欢我?”索宥桉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喜欢。俺可喜欢你了。”这还真不是假话。汤秽生活的圈子很小,遇见的人也很少,索宥桉让他开了不少眼界,无论是精神层面的还是物质层面的。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觉得跟对方在一起时很开心很舒服,听这人说话他总是很想笑。
那这应该就是喜欢。
只不过,他的喜欢跟索宥桉理解、想要的喜欢不太一样。
“真巧。”索宥桉说,“我也喜欢你。”
此时此刻,索宥桉脑袋上面仿佛出现了一朵粉红色的祥云,祥云上边还挂着几颗闪耀的红心。
他以为,就在刚刚,他俩向彼此告白了。
第67章
索宥桉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在他看来,互道喜欢是一回事,但确定关系还得找个恰当的时机,稳稳当当说出那句“能不能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他甚至觉得,这一幕需要用高精尖设备精心录制下来,以便未来回味。
正因如此,俩人聊完“喜欢你”这件事后就打道回府了,黑色的豪车奔驰在夜晚的路上,索宥桉的好心情都跟着飞舞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索宥桉依旧在忙公司的事,他爸虽然醒了,但距离能回去主持大局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干自己不擅长的事。
至于汤秽,不是没想过回家,可每次提起来索宥桉都威逼利诱加撒泼耍混,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
汤秽也是个好脾气的,面对这样的索宥桉经常无奈地笑出来,跟哄孩子似的哄着他:行吧,那俺再待一阵子。
“一阵子?那可不行。”又一天,吃早饭的时候,索宥桉说,“不是说好了你就留这儿了吗?”
已经吃完饭的汤秽正给小猫开罐头,疑惑地回头:“俺啥时候跟你说好了?”
索宥桉又开始装傻充愣:“你跟我说的话,你自己都忘了?”
他故作委屈:“我看你是一点没把我放心上。”
刚从外面进来的老杨听见这话,差点被酸得摔了个跟头。
“俺不记得了。”汤秽笑了笑,给小猫弄好了罐头,又回到了餐桌前。
“就是决定养猫那天你说的。”索宥桉开始给他洗脑,“咱俩说好了,你跟它都留下。”
汤秽努力回忆,但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
“那俺在这儿能干啥呢?”汤秽有点苦恼,“俺也没啥文化,也不能天天就这么呆着。”
他突然有种自己傍上了城里大款的感觉。
小时候就有人说,他妈是傍上了城里的大款才不要他的。那时候汤秽什么都不懂,不理会,后来长大了也经常听到有人在背后这么议论他和他家的事,话很刺耳,但他都当做听不见。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日子是他自己过的。
索宥桉一听汤秽这么说,意识到对方是松动了,赶紧趁热打铁:“想干啥干啥!要不送你上学啊?你想上学吗?”
“上学?”怎么可能不想。
汤秽没上过几年学,那仅有的几年学生时光是他非常宝贵的记忆。那时候汤秽学习还挺好的,可实在是供不起他继续读下去。
每次李叔家那个大学生放假回来,他都特别喜欢听对方讲学校的事。汤秽一直觉得,这辈子不能上学,不能体验一下大学生活,是他最遗憾的事之一。
“别的了。”汤秽还是拒绝了,“俺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从小学开始念啊。”
“给你找家庭教师,这都不是事儿啊!”
汤秽连连拒绝:“俺再想想吧。”
他确实被索宥桉说动了,倒不是贪图索家优渥的生活,而是走出来之后他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大,他对这个广阔的天地心动了。
但他不可能留在索宥桉家里当寄生虫,他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吃完饭,索宥桉又风风火火地上班去了,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叮嘱汤秽:“不许走啊!”
汤秽怀里抱着小猫,轻轻握住小猫的手举起来发誓:“俺俩都等你回来。”
这一幕后来被索宥桉画了出来。
索宥桉走了之后,这大房子又安静了下来。
汤秽一边逗猫一边开始认真琢磨起自己的去留问题。
他给村长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又把自己的困扰和村长聊了聊。
从小到大,除了王叔王婶儿,村长是对他最好的人。
村长也劝他:“能走出去就别回来了,咱们这地方太穷太落后,人在这地方一辈子,能有啥意思。”
汤秽其实明白,只是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么大的城市里可以做什么。
在家的时候,他活得很单纯,每天喂鸡就是喂鸡、赶集就是赶集,不会想喂鸡有没有价值,不会想赶集能不能赚钱。
可是现在,他每天都在想如此渺小不起眼的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本和资格留在这个地方。
“你去学一门手艺,干点啥都比回来强。”
村长的话突然点醒了汤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