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汤秽皱着眉看着索宥桉,他知道自己再次伤了对方的心。
“对不起。”他认真的道歉。
“所以从一开始你吻我就不是因为你也喜欢上我了?”
汤秽抿了抿嘴,算是默认了。
“你逗我玩呢?还是拿我做什么实验呢?”索宥桉依旧站在那里不上前也不离开,“还是说你很享受吊着我的感觉?看我被你耍得像个蠢货一样,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汤秽怔怔的站在那里听着他说这些话,愧疚的同时也在被重伤着。
“李奥。”
“别这么叫我了,一点都不好听,土得要死。”
汤秽闭了嘴。
“太没劲了,我不想再继续了。”索宥桉说,“你收拾一下东西吧,下午老杨回来我会让他把你送回去,送你租的房子也好,送回老家也好,都随你。反正你本来也不想留在这鬼地方。”
他说完,紧了紧衣带,离开了。
汤秽杵在洗手间,觉得有什么哽在嗓子眼,他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
怎么闹成这样了?
为什么会吐呢?
汤秽发誓,他只是觉得别扭、紧张或许还有一点点害怕,但真的没有恶心,真的不至于呕吐。
所以,为什么会呕吐?
他逼迫自己想出一个答案,结果就是再一次吐得差点晕过去。
汤秽缓过神后脑子里都是索宥桉让他走的那句话,他用冷水洗了澡,把房间收拾得干净到不像有人住过。
就在他准备拎着东西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很快,四五个年轻漂亮的男孩从车库那边的门进来,嬉笑着拥着索宥桉往楼上走来。
那些人,包括索宥桉在内,都好像看不见他。
他们进了索宥桉的房间,很快传来了暧昧的声音。
汤秽提着他不大的行李包站在原地听着,一动不动不知道站了多久,仿佛脚下在这里生了根,但凡往前走一步都要连根拔起,血肉模糊。
第92章
索宥桉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汤秽如此对待。
都说了不会逼他,也讲了不行那就算了。可是,那个人竟然还要这样戏弄他。
觉得好玩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索宥桉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天才,也绝对不是个蠢货,但这个问题确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汤秽是什么人?在他看来,干净纯粹,不掺一丝杂质的最美好的人。可偏偏这样的人伤起人来最致命。
他窝在房间的沙发上,眼前是四个漂亮的男孩在惺惺作态地演习。
他们演的是一出叫“欲望”的戏,白皙的胴体柔软地勾在一起,娇媚的声音绵延到了门外。
索宥桉用力地调着颜料盘,弄得那昂贵的睡袍上面五彩缤纷。
戏叫“欲望”,可他眼里没有半分火。冷若冰霜,让演戏的人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
四个男孩觉得莫名其妙,他们见过太多奇葩的顾客,唯独没遇到过这样的。
四人时不时看看彼此,心里都有点忐忑,有钱人怪癖多他们是知道的,可没人希望为了赚点钱搭上自己这条命。
眼前这个帅男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变态杀人狂。
“怎么停了?”索宥桉冷着脸调着颜色,“继续!”
四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相互抚摸,继续发出那些专业却明显不在状态的呻吟声。
真糟心啊。
其中一个人想:今天我要是能活着走出去,一定金盆洗手,从良去。
房间里是这样的场景,屋外又是另一个世界。
汤秽始终在原地站着,听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缠绵的声音让他想起自己那个糟糕的出租屋,让他想起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他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发出声音的主人正在经历一场上天入地的奇妙体验。
奇妙体验。
汤秽抬起手,使劲儿撸了一把脸。
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提着自己瘪瘪的行囊离开了。
汤秽是从正门离开的,走前蹲在客厅抱着小猫摸了好半天。小猫在他怀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舒服又惬意,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个轻松舒适的下午,然而一切都因为他的愚蠢,搞砸了。
汤秽跟小猫道别,之后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头看看楼上,推门离开了。屋内温度适宜,门一开,冷风灌进来,差点撞他一个跟头。
这个冬天真的有点太长了,汤秽想,这好像是他出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冬天。
穿着黑色棉服的汤秽拎着包沿着门前的小路往外走。自从他住进来,几乎每次都是跟索宥桉他们坐车出入,鲜少会走正门,这是他唯一一次好好看看这个豪华的小区。
可再豪华的小区,在寒冬也没什么生机。
他一路走着,一路还在回想刚刚的那些画面、那些声音。
好像有什么在凿他的灵魂,哐当哐当的,不遗余力想砸碎他。
汤秽对索宥桉愧疚,可同时也觉得无法接受。
他难以想象那几个男孩藤蔓一样缠绕到索宥桉身上的样子,那真的会让那个人开心一点吗?
汤秽蹭了蹭鼻子,又想:可能吧。至少那几个人好过自己,不会让他觉得被羞辱。
羞辱啊……
汤秽还是蹲了下来,用力地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他到底要怎么才能让索宥桉明白,自己真的不是想羞辱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对方的偏爱。
真糟糕。这一切可太糟糕了。
汤秽拖着茫然的身体一路走到地铁站,他向这里的一切告别,熟悉的、陌生的、亲切的、遥不可及的……他虔诚地告别,然后踏上了自己的归途。
还是回家吧。
还是要回家。
汤秽终于承认,自己不适合这里。
他生来就是那一抔土,何必非要往天上飞。
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只是手里少了一幅画。
原本还想着临走前哄索宥桉开心一下,欠了谁的也别欠他的,可没想到,弄巧成拙,现在索宥桉应该是在恨着自己吧。
汤秽坐在客车上,开始了自己漫长的回程。
在客车驶出这座城市的时候,汤秽终于还是没忍住,用衣袖蹭了蹭眼泪。
老杨回来的时候索宥桉已经付过钱把那几个人撵走了。
太吵了,还不好看,他一笔都画不出来。
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老杨是回来给索重山拿换洗衣物的,他家老索总在公司力挽狂澜,累得快“二进宫”了。
收拾完衣服要走,老杨下楼时才察觉家里气氛不太对。
“少爷?”老杨喊了一声。
没人应。
“小汤!”老杨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应。
不对啊,家里明明有人,少爷的车跟鞋子都在,衣服也乱扔在沙发上。
小猫过来蹭老杨,意思是饿了。
老杨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小猫开了罐头:“你爹呢?”
小猫自然是不会回答的,闷头吃罐头,毫不在意人类这点破事。
老杨仰头看看楼上,还是起身上楼了。
索宥桉房间门开着,人坐在打翻的颜料里,仿佛在搞那行为艺术。
“吃饭没?”老杨问。
他一边问,一边开始给索宥桉收拾东西,乱糟糟的,颜料跟衣服混在一起,这几万块又得白扔了。
“汤秽是不是走了?”开口的人是索宥桉。
老杨的动作一顿,明白一定出了问题了,不然他家少爷都是叫“汤圆”的。
这下不妙,不圆了。
“他们还上夜班呢?”
“回家了。”索宥桉说,“我让他滚蛋了。”
老杨心道不好,这是真出了啥事了。
“闹别扭了?”老杨起身,“今天不是看日出去了吗?”
索宥桉没吭声,今天这事儿他有点说不出口,憋屈又丢人。
他看看老杨,刚想让对方别管,却突然像小孩似的委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