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躺着吃东西了,”陆灼年从玄关走向客厅,端起茶几上的盘子,严格道:“坐餐桌这儿来吃。”
陈则眠很有骨气地说:“我不吃了。”
陆灼年没搭理他。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一会儿也该吃午饭了。
陈则眠试图为自己抗争权利,倒回沙发上,歪躺着说:“我胃病都好了。”
陆灼年:“坐起来。”
陈则眠只好又坐起来:“吃饱了不能躺简直反人类,那有些人就是吃饱了就困啊。”
陆灼年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确实是吃饱了就睡。”
陈则眠想起昨天帮陆灼年手到一半就睡着的事,不免又几分心虚,罕见地没还嘴。
陆灼年回来的时候看到司机的车没动,知道陈则眠上午没出门,就问:“不是有个商务要谈吗?”
陈则眠屈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大大咧咧道:“我起晚了懒得动,让郑怀毓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项目,随便谈谈得了。”
陆灼年唇角抿起道不太明显的弧度:“现在陈总炙手可热,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提到郑怀毓,陈则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事后音’三个字,轻咳一声,问陆灼年:“我声音听着哑吗?”
陆灼年摇了下头,问:“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陈则眠说:“没有。”
他坐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往下滑,慵懒地半躺在沙发里,被陆灼年拽起来。
“吃饱了躺着会胃酸反流,你坐好。”
陆灼年捏了陈则眠肩膀一下,把人摆正:“别跟没骨头似的。”
道理陈则眠都懂,但他就是个没自制力的人:“可是我真的好困啊,你是不是在早饭里下迷药了。”
陆灼年没搭茬,低头看了眼腕表:“再坐十五分钟。”
陈则眠挤在沙发靠背和陆灼年形成的夹角里,勉强维持住坐姿,拿出手机打了局游戏。
正巧唐老也在线,两个人组了队打了会儿游戏。
队内语音里,唐老说:“小陈啊,你这个游戏开服后,怎么还更好玩了。”
陈则眠说:“玩家多了,肯定比内测的时候有意思。”
唐老应了一声,又问:“游戏这么成功,你最近很忙吧,怎么都不见你出来走动了。”
陈则眠说:“忙倒是不忙,上线前签了代运营协议,也没有啥需要特别需要我管的,最近出门是少,这不是前一阵胃疼嘛,也不能喝酒,出去也没意思,还得到处和人解释,就不去了。”
唐老说:“哎哟,胃病可不好养,你以后酒还真得少喝,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中药调调,我给你推荐个大夫。”
陈则眠连声拒绝:“不不不,不喝中药,我天天吃药膳都该吃吐了,尿尿都一股药味儿。”
唐老哈哈大笑,说:“这才是浸透了,肯定见效。”
见效不见效不知道,浸透是肯定浸透了,陈则眠现在衣服上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打游戏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唐家那边开饭了,都在等唐老上桌,唐老就退了游戏。
临下线前,唐老邀请陈则眠有时间去他家玩,说有什么想吃的菜提前讲,他让厨师提前准备。
陈则眠立刻应了下来,说明天就去。
他现在每天在陆灼年的监督下,一天三顿药膳,已经很久没有吃正常的饭菜了。
平时爱吃的那些菜,什么辣子鸡、毛血旺、糖醋排骨、酒酿虾之类更是看不到一点。
趁陆灼年不注意,陈则眠悄悄把这四道菜发给了唐老。
唐老回了个OK的手势:明天中午来吧。
旁人做东也就罢了,唐老做东,陆灼年也不好说什么,明知陈则眠是冲着菜去的,也只得准了。
第二天中午,依旧是薛正伟来接的陈则眠。
在唐老家吃完饭,陈则眠欣赏了唐老新收藏的字画,又和薛正伟比划了一番。
薛正伟指点了几招,陈则眠颇有收获。
离开唐宅时,陆家的司机已经在候着了,不是常跟着陈则眠的王哥,但也接过他几次。
陈则眠上车后,随口问了一嘴:“王哥呢?”
司机回答:“王伟有别的工作,陆先生派我来接您。”
陈则眠也没在意,半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回盛府华庭的路,才有点诧异地问:“这是去哪儿?”
司机说:“陆宅,陆先生在那边等您。”
听到这儿,陈则眠以为是陆灼年有事回家了,先派司机先来接自己,然后去陆宅接他,两个人再一起回盛府华庭。
陆宅大得宛如一座庄园,进了大门后,又开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主楼。
汽车在主楼门前停下。
司机打开对讲通知管家:“我们到了。”
两分钟后,主楼的装甲大门轰然打开,先是走出来两排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
管家迈下台阶,亲自替陈则眠拉开车门。
这时候陈则眠开始觉得不太对了。
陆灼年出入往来也有排场,但他的排场已经很久没有在陈则眠面前摆过了。
正想给陆灼年打个电话问问时,一位英俊高大的中年男子走出陆宅主楼。
两排佣人和管家齐齐鞠躬:“陆先生。”
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陈则眠按在屏幕上的手微微一顿。
他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原来司机口中那位派人来接他的‘陆先生’不是陆灼年,而是陆灼年的父亲——
陆自瑧。
第80章
陈则眠本以为来陆宅是接陆灼年。
怎么都没想到,竟是陆灼年的父亲要见自己。
还是用这种方式。
陆自瑧这个级别的大佬,想见陈则眠有很多办法,可他直接派了陆家的车去接,还打了个时间差,让陈则眠误以为派车的‘陆先生’是陆灼年。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陈则眠心里一阵打鼓,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竟能值得陆自瑧亲自出面接见。
他飞速分析现在的情况。
能让陆自瑧这么重视的,也只有亲儿子陆灼年了。
提起陆灼年,陈则眠没有什么亏心的,只有一件事最不想让人知道——
就是他帮陆灼年治病的事。
陆自瑧突然找他,会是因为这个吗?
该不会是陆自臻知道了他俩的事,觉得是自己在勾引他儿子吧!
毕竟就现在这架势排场,怎么都不像是一次友好的会面。
来者不善,他恐怕是要G了。
而且从眼前的情形看,陆灼年应该是不知道父亲安排的。
如果他知道不可能不和陈则眠讲,而且他现在也不在这里。
综合以上两点可以得知,陆自瑧和陈则眠的这次见面,是完全绕过了陆灼年。
他根本就不想自己儿子知道这件事。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自从养病开始,陆灼年怕陈则眠偷吃偷喝,看人看得很紧,出入往来都有陆家司机跟着,根本不存在别人把陈则接走的可能。
但陆自瑧不是‘别人’。
他是陆家真正的掌权人,使唤起陆家司机来,比陆灼年这个少主还要得心应手。
这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实在是精妙绝伦。
陆灼年千防万防也绝对想不到防自己亲爹,就这么灯下黑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弄丢了。
从结果反推成因,陆自瑧会使出这么一招,把陈则眠‘请’到陆宅,这就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把人看得很紧。
想到这儿,陈则眠心里不由一阵底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虚什么,明明被限制人身自由的人是自己,要心虚也该是陆灼年心虚吧。
可显然陆灼年不是会心虚的人。
陈则眠刚在会客的花厅里坐下,陆灼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是打给他,而是直接打给陆自瑧。
陆自瑧坐在陈则眠对面,看了眼管家捧来的手机,唇角微微抿直:“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