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眠握着手里的支票:“到时候我就把这张支票给他,跟他说‘我给你一个亿,你离开你儿子’。”
陆灼年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陈则眠低头摆弄着那张数额巨大的支票:“可是你爸都给我见面礼了,他将来还会反对吗。”
“不用管他怎么想,”陆灼年开车拐上主路,状若无意道:“你说最近在安排的事,是跟我表白吗?”
陈则眠刚才已经说漏嘴了,想隐瞒也为时已晚,只能点点头:“嗯。”
陆灼年问:“为什么要和郑怀毓说?”
陈则眠犹豫了一下:“你现在就要知道吗?那就不够惊喜了。”
陆灼年想起陈则眠当时说的‘终生难忘’,觉得还是有点心理准备比较好,断然表示很想知道。
陈则眠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们已经确认恋爱关系,表白的事陆灼年也已知晓,最大的包袱都掉了,也不差这个过程了。
况且对于陆灼年这样凡事计划得井井有条、讨厌失控感的人来讲,可能本身也不是那么喜欢惊喜。
于是陈则眠没有多卖关子,把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包括找郑怀毓是为了订跑车、预约包场了世纪大厦顶层的餐厅和服务生对话的小包袱,还有他提前想好的那些话。
陈则眠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不敢去看陆灼年的表情:“现在听有点尬,但到时候我会很有感情地说,你再听听音乐、看看夕阳,情景结合就不怪了。”
陆灼年无声地握紧了方向盘。
他确实不是一个喜欢惊喜的人。
意料之外的事情,常常伴随着不稳定感和不安全感,他习惯掌控一切,不希望出现自己无法预见的情况。
提前了解陈则眠的计划,是他做过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当天再看到跑车也好,再听到表白的话也好,惊喜程度都会有所下降。
但这绝不是一件坏事。
否则他很可能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当场犯病。
这不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
不需要夕阳晚霞,也不需要情景结合。
陆灼年只是听到简单的口述,便已心神激荡,指尖发麻。
后半段路是陈则眠开的。
到家以后,车还没停稳,陆灼年就俯身吻了过来。
由于没有拉手刹,剧烈晃动中,即将被柯尼塞格one1顶替、濒临失宠边缘的帕加尼风神不满地往后溜了一下车。
陈则眠推开陆灼年,在百忙之中拉上了手刹。
跑车的内部空间实在太小了,而且现在又是白天。
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打开车门,决定还是保守一些,转战向别墅主卧。
天鹅绒窗帘缓缓合拢,掩住满室旖旎春光。
*
陈则眠的表白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紊,非常顺利。
跑车运到京市之后,陈则眠包场餐厅、请来乐团,连表白的日期都选在了很有意义的5月20日。
没想到晴天霹雳,风云突变——
“暴雨红色预警:19日晚至21日,预报我市有大到暴雨,局部伴有8-10级雷暴大风……”
没关系,下雨也没关系。
虽然看不到日落,也不能在天台上吹风,但还可以预定室内餐厅。
就在陈则眠重新订完餐厅的下一秒,京市所有人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新通知。
“京市防汛办提示:我市于19日19时启动全市防汛红色(一级)预警响应。全市企(事)业单位除保障城市基本运行的外,原则上居家办公或停工停业,减少外出,确保安全。”
陈则眠:“……”
靠,针对我?
暴雨就暴雨,怎么就突然停工停业了。
这也行?!就这么把我安排了一个月的计划,强行按上给ban位了?!!
过分了吧。
在全市停工停业的大背景下,陈则眠表白计划泡汤了。
物理意义上的泡汤。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虽然能找到营业的私厨,但冒着这么大的雨出门也太危险了,底盘超低的跑车更不可能在这个天气开出去。
他只是想好好表个白,并不想找死。
大雨倾盆而下,树枝在风中狂摆,落叶飞卷,恍若世界末日。
陈则眠现在窗边,看着雨幕精神恍惚。
怎!么!会!这!样!
第92章
窗外暴雨如注,浇得陈则眠心里冰凉。
他扒着栏杆站在窗边,表面在等雨停,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陆灼年叫他回来:“别看了,晚上想吃什么?”
陈则眠回头看了陆灼年一眼:“理论上该坐在世纪大厦顶层看日落吃牛排。”
“呦,还给我安排的西餐,真浪漫,”陆灼年走过去,从后面揽着陈则眠:“今晚的日落是看不到了,但牛排我可以给你准备,想吃几分熟的?”
陈则眠放松脊背,靠在陆灼年胸膛上:“0分。”
陆灼年忍俊不禁:“生吃?”
“0分的是我的表白计划,”陈则眠怨气冲天:“牛排要4分,剩下的火候单走一个6,送给老天爷,感谢他为我泼的这盆冷水。”
陆灼年也不知道是陈则眠说话真的好笑,还是自己大脑已经被荷尔蒙完全腐蚀,从而失去了判断力。
总之,他一听陈则眠讲话就想笑。
陆灼年勾了勾唇角:“别气了。”
陈则眠心灰意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每次我想给你准备点惊喜,结果都是一团糟。”
“峰回路转、变化莫测也很好,不一定就比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差。”陆灼年下巴搭在陈则眠发顶,把人搂进怀里:“这么大的雨几年都不见得下一次,也算是终身难忘了。”
陈则眠对其他事都很随便,但对向陆灼年表白却格外执着:“等雨停了我补给你。”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陡然亮起,不偏不倚正落在楼前!
蓝紫亮光隔着玻璃窗,几乎是紧贴着鼻尖炸开,猛地印在视网膜上。
余辉还未散尽,惊雷接踵而至,吓得陈则眠一激灵。
陆灼年不厚道地笑了两声:“你怕打雷?”
“我不怕打雷,”陈则眠默默退开两步:“但这个突然的雨和刚才那道雷太怪了,有说法。”
陆灼年:“什么说法。”
陈则眠神秘地摇摇头,又看了眼屋外飘摇的风雨,突然一下子亲在了陆灼年嘴上。
轰隆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开。
陈则眠倏地蹿到陆灼年身上:“你看到了吧!我一亲你就打雷!”
“哪儿又那么玄乎,”陆灼年单手抄住陈则眠:“赶巧罢了,你再亲亲试试。”
陈则眠咽了下口水,紧张地低下头,飞快在陆灼年嘴上亲了一下。
没有再打雷了。
陈则眠担心是雷电冷却期没过,又环住陆灼年脖颈,连亲带舔地又试验了好几回,充分证明了刚才那两声雷只是巧合,并不是他掰弯男主的天打雷劈。
陆灼年被他亲得心头火起,单手扣住陈则眠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一记长吻结束,陈则眠头晕目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倒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会觉得亲我就打雷?”陆灼年撑着手看他:“聊斋异志看多了?”
陈则眠下一款游戏想做中式恐怖元素的志怪系列,最近天天挑灯夜读,熬夜翻《聊斋》,要素框架写了三万多字,确实是钻研得有点魔障了。
说起《聊斋》,陈则眠想起昨晚临睡前一闪而过的灵感,当即推开身上的陆灼年,一头扎进书房,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
陆灼年:“……”
5月20日,陈则眠精心选择的表白日期,暴雨,大风,全市停工停学。
受到极端天气影响,表白计划全盘作废。
陆灼年没有看到日落、没有看到晚霞、没有看到跑车、没有吃上西餐。
甚至没有听到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