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颂上来就捡了个软柿子捏:“小眠眠。”
陈则眠心跳都停了一瞬:“啊?”
萧可颂缓步走到陈则眠面前:“灼年生病期间,你在哪里?”
陈则眠下意识想向陆灼年求助,但很快意识到这时候不能暴露端倪,徘徊在暴露边缘的刹那,他灵机一动:“我在家。”
萧可颂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在谁家?”
“我家,我家,”陈则眠往车的方向推了下陆灼年,急速逃离现场:“走了,走了,去环山赛道。”
这条环山道名为枫林国际赛道,依靠山势建造,有岩石、灌木、浅水滩等天然障碍物,赛程还需穿越横风区和悬崖落石区,全程高能,刺激非常。
山脚黑白起点线上,十几辆顶级赛车如战马般列阵在前,锋芒毕露。
这些赛车将从山脚出发,一路向上,在海拔最高点穿越玻璃观景桥,俯冲通过横跨山谷的高架回到起点,绕山环行五圈,全程共计310公里。
滴——滴——滴——
提示音响过三声,预备指示灯亮起红色倒计时,发动机引擎发出连续混杂的呼啸声,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陆灼年扣下面罩,侧头看向陈则眠:“准备走了。”
陈则眠第一次参加比赛,有点紧张地握紧安全带:“会很快吗?”
陆灼年颔首道:“会快,如果你不适应,我也可以慢一点。”
陈则眠不是很信任瞥了陆灼年一眼,小声嘀咕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话音未落,倒计时归零。
十几辆赛车先后飞驰而出!
陈则眠随着惯性往后仰了一下,余光是右侧赛车的红色残影。
陆灼年把方向打满,V8双涡轮增压发动机瞬间将速度拉到极致,柯尼塞格one1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内线,将一众赛车甩开,遥遥领先。
顷刻间,陈则眠坐在车里的身体跟着车蹿出五公里,灵魂却仿佛还留在起点。
太快了!
简直像在坐过山车。
不,过山车的最高时速还不到300公里,而柯尼塞格的巅峰是450公里每小时。
时速从0至400公里只需要20秒!
这两个多亿真没白花,每一分钱都化成源源不断的动力,在变速箱里沸腾流转。
动态霓虹灯如呼吸般闪烁,指引着赛车穿过枫林进入连续S弯。
几个弯拐下来,陈则眠已经有点想吐了。
理论上应该是激情万丈,紧张刺激,实际上……一点都不好玩。
头盔又沉又闷,弥漫着皮革和橡胶混合味,刺激着陈则眠脆弱的呼吸道。
陈则眠掀起面罩,咳嗽了两声:“头盔可以摘吗?”
“现在有点危险,”陆灼年看了眼右后视镜里闪烁的车灯,降下一点车速:“等他们都超过去就可以摘了。”
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左右两边各有一辆赛车切到了柯尼塞格前面。
赛车的平均时速达到340公里以上,看似甩得很远的距离,只需要半秒就能超越,为了保证安全,陆灼年没有忽然降速,只是稍微放了点油,就足够后面的车在十几秒内接连追上了。
陆灼年确定所有车辆都超过他们之后,才按下双闪,把车速彻底降下来,告诉陈则眠可以摘头盔了。
陈则眠立刻把头盔摘了下来,打开车窗疯狂呼吸新鲜空气。
陆灼年余光瞥到陈则眠脸色发白:“你不舒服?”
陈则眠瘫在副驾驶座位上:“没事,车速太快,有点心慌。”
陆灼年说:“那我开慢点。”
陈则眠看了眼时间:“开慢很危险吧,这一圈也就二十多分钟,过一会儿前面的车该压圈追上来了。”
陆灼年低低笑了两声。
笑声带这种居高临下的尊贵和优越,听得陈则眠既想拜倒高呼陛下万岁,又想跳起来给陆灼年两拳让他别装。
硬要形容的话,就是那种非常有钱、非常资本主义、非常不贴近群众的笑声。
陈则眠看了陆灼年一眼:“笑什么?”
陆灼年说:“不会。”
不会压圈。
没有人敢压陆灼年的圈,他们可以超陆大少爷的车,但没人敢踩京圈太子爷的脸。
即便陆灼年是主动降速,放弃输赢,前面那些车也只能在他尾灯后面排着,直到他进入最后一圈,第一名才可以越过终点线。
对此,陈则眠有以下六点要说:“……”
陈则眠都不敢想象,要是再磨叽一会儿,等后面排满十几辆赛车,会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整得跟圣驾巡游似的。”陈则眠嘀咕了一句,关上车窗:“你还是正常开吧,不然他们肯定都在后面猜你为啥开这么慢。”
陆灼年很无所谓地说:“猜就猜吧,枫林赛道很漂亮,我每次开都是走马观花,这次正好看看风景。”
这个理由乍一听还挺充分,仔细一琢磨到处都是漏洞。
根本没人信,也没人往这个方面想。
但猜也确实是在猜。
十分钟后,萧可颂直接在四人群聊@了陈则眠——
可颂不是面包:@陈高歌怎么开这么慢?我刚才都看见你们尾灯了,你是不是晕车了。
陈则眠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并没有看到有任何赛车的影子。
也就是说,叶宸的车在看到他们尾灯之后,就主动降下速度,刻意拉开距离。
陈则眠一边在心中感慨陆灼年可真是太子啊,一边给萧可颂回微信:sorry,马上提速。
可颂不是面包:没事不急,你要是晕车,我下来陪你在树林里溜达溜达。
陈则眠十动然拒:别了,黑灯瞎火的,在掉沟里去。
可颂不是面包:前面的林溪栈道有灯带,可惜现在不是季节,要是夏天还能看到萤火虫呢,秋天的红枫叶也好看,等到时候我们再来。
陈则眠:没机会了,那时候你都出国了,兄弟。
可颂不是面包:就不能明年看吗?我只是出国一年,又不是死了!
陈则眠被萧可颂逗得笑了一下。
陆灼年突然开口:“头晕还玩手机。”
陈则眠说:“没玩,在和萧少聊天。”
陆灼年语气不咸不淡,宛如陈述事实般说了四个字:“不和我聊。”
陈则眠放下手机:“你在开车啊,车速快注意力要集中,前面就是落石区了。”
陆灼年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提醒道:“现在还不到100迈,陈则眠。”
在匀速300以上的赛车比赛中,把车速压到100,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龟速前进了。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辆车追上来。
陈则眠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陆灼年,你这过得也太爽了。”
陆灼年笑了笑:“你也可以。”
陈则眠没听懂可以什么,诧异地‘嗯’了一声:“什么?”
陆灼年说:“我可以让他们像对我这样对你。”
陈则眠微微愣了一下:“还是不要了吧。”
陆灼年:“为什么?”
陈则眠表示:“总这样也挺没意思的。”
正在这时,突然感到车身传来一阵异常震颤。
陆灼年眉梢微皱,握在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
如果这辆车不是崭新的柯尼塞格,他可能会把震颤的原因归结为发动机积碳过多、油压不稳、或者是轮胎问题。
可这偏偏是一辆新车。
一辆价值上亿、出厂不到两个月的顶级跑车,忽然出现这种程度抖动,显然不是正常的颠簸节奏。
车是郑怀毓替陈则眠订的,他知道陈则眠的表白计划,自然也就知道这辆是送给谁的,所以即便抛开人品不谈,他也不能把一辆有问题的车送到陆灼年面前。
那么车身忽然震颤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右侧陡峭的山岩在窗外飞速闪过,陆灼年想起了前几天的暴雨与大风。
“把头盔戴上。”
陆灼年冷静地对陈则眠说:“可能有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