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眠刚吃饱饭,跑了一会儿有点胃痛,就不跑了,坐在一边看陆灼年练。
陆灼年跟腱很长,小腿线条非常漂亮,腿部筋肉随着健身动作紧绷舒展,有种阳刚雄健的美感。
陈则眠就算再练,也练不成这个效果。
这是骨架大小的差距,两个人先天条件就不一样。
“你就不能去练自己的吗?”陆灼年做完一组动作停下:“不要一直看我。”
陈则眠撑着手歪头看向陆灼年:“我练不动了,跑步跑的胃痛。”
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一眼,说了一声:“娇气。”
陈则眠很委屈:“身体不好也不能怪我啊,以前喝太多酒了。”
“以后别喝了。”陆灼年说。
陈则眠点点头,又看着陆灼年做了一组运动:“还是看你健身有成就感,你这个腿部肌肉绝了,我能摸吗。”
陆灼年:“不能。”
陈则眠本来也不报什么希望,就是纯欣赏+羡慕+嫉妒,如果他有陆灼年这身肌肉,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陆灼年淡淡泼了盆冷水:“你连熬十二个小时都没成功。”
陈则眠愤怒地表示那只是一个意外!
而后,在未来几天里持续打脸。
陈则眠每天都想把睡眠时间调到晚上十点,但又实在熬不住,喝了好多咖啡,整个人亢奋得像磕了兴奋剂,话变得超级多,缠得陆灼年从楼下躲到楼上。
没想到都进了自己卧室,陈则眠还跟了进来。
人在亢奋状态下,胆子也会变得很大,陈则眠跟看不懂陆灼年的脸色一样,缠着人喋喋不休。
半小时后,陆灼年把陈则眠赶出房间,还反锁了房门。
在过量饮用咖啡的影响下,陈则眠熬夜时长成功延长了5个小时,睡眠时间也是再次后移——
从早上八点睡,到中午一点睡,再到下午三点睡,到傍晚五点睡,直到晚上八点睡。
“我调整作息成功了!”
由于前一晚不到八点就熬不住睡了,第二天凌晨四点陈则眠就醒了,激动地直接跳到陆灼年床上,宣布自己成功调整作息。
陆灼年睡不着本来就烦,看陈则眠活蹦乱跳的样子更烦,拢了拢被子侧过身懒得回话。
这段时间陈则眠昼夜颠倒,晚上不睡觉变着法儿地作妖,陆灼年已经开始后悔答应陈则眠‘睡不着可以找他玩’。
陈则眠实在太能折腾了,一到半夜跟打了鸡血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为了防止陈则眠发现他没睡着,半夜忽然冲进他房间叫他看电影/吃宵夜/看日出/去爬山/看升旗,陆灼年连失眠看书的习惯都戒了,就怕陈则眠发现他屋里亮灯。
陈则眠半趴在陆灼年身上,凑过来问:“你是不是还没睡。”
陆灼年闭眼装睡。
陈则眠直接伸手扒开陆灼年的眼皮:“别装,我看到你睫毛在抖了。”
“……”
陆灼年叹道:“你怎么发现我还没睡的?”
陈则眠分析得头头是道:“餐边柜上有一杯水还没有凉透,肯定是你刚起来喝的,按照温度来算,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你那么不容易入睡,半个小时绝对没睡着。”
陆灼年暗道一声失策,没想到这个狗东西这么机灵。
长这点心眼不多,怎么全用在折磨他身上了。
陈则眠分享着自己成功的喜悦:“我昨天晚上八点睡的,现在已经睡醒了,晚八点到早四点,这作息比我爷都健康,牛不牛?”
陆灼年睁开眼:“你这是熬套圈了陈则眠,你仔细数数是不是少睡了一晚。”
陈则眠说:“那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作息正常了,明天再熬两个小时更正常,十点睡六点起,可惜再熬熬就又乱了。”
陆灼年问:“你那个游戏就不能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弄吗?”
陈则眠叹了口气:“正常工作时间没灵感啊,就得在大脑以为自己在熬夜的时候才有。游戏马上就送审了,正是关键时期,过审了转手一卖就能赚钱。”
陆灼年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祝你卖个好价钱。”
陈则眠这个游戏前前后后投入也不少,消耗的精力也多,但用心与否最终都呈现在了报价上,因为申请下来两个代码版权,游戏还未过审,就已经被一个游戏公司大佬看中,开出一千万的价格收购他们工作室。
“我有点舍不得卖,虽然工作室只是个空壳,里面没啥人。”陈则眠抱起另一个枕头,半趴在床上问陆灼年:“你觉得呢?”
收购游戏工作室的一千万对普通人来说很多,可对陆灼年来说,还没有他半辆车贵,所以在白天的时候,陈则眠都不大好意思和陆灼年讨论这些。
晚上就不一样了。
陈则眠特别喜欢在半夜和陆灼年谈心,尤其是在陆灼年卧室里。
已经到了冬季,屋外北风呼啸,屋内温暖且黑暗,有种隐秘的安全感,尤其是凌晨三点以后,就连繁华的京城都陷入沉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所有外界赋予的标签都在夜色中褪去,身份地位的差距暂时消失,只剩下两个睡不着觉的倒霉人类相互聊天打发时间。
而且陆灼年卧室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檀木也像雪松,闻起来格外静心。
许多白天不知该如何开启的话题,在夜晚都能自然而然地聊下去。
想到这儿,陈则眠恍然大悟,把作息不规律的黑锅扣在了陆灼年头上:“我知道我为什么越熬夜越晚了,都怪你。”
陆灼年正在逐条给陈则眠分析工作室被收购的利弊,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顿了顿,问:“你晚睡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则眠理直气壮:“因为我想跟你聊天啊。”
陆灼年都无语笑了:“是,我平时都不和你说话,就晚上才和你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则眠小声说:“晚上聊的感觉不一样。”
陆灼年:“有什么不一样?”
陈则眠声音放得很低:“白天你是高高在上的陆少,是我老大,是我老板,和叶少萧少他们是一类人,和我不是。”
陆灼年转身看向陈则眠,没有开口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被陆灼年这样看着,陈则眠越说越不好意思。
其实他心里清楚,白天的陆灼年和晚上的陆灼年并没什么变化,有变化的只是自己的心态。
但他还是想告诉陆灼年自己是怎么想的。
因为现在是晚上,他什么都可以对陆灼年说。
陈则眠飞快看了陆灼年一眼,超小声地讲:“晚上你是我朋友,我一个人的朋友。”
陆灼年眸光轻动,乌黑的瞳仁锁定陈则眠。
借着走廊里微弱的光,陈则眠在陆灼年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陈则眠知道自己眼睛里一定也有陆灼年,就是不知道陆灼年有没有看到。
陆灼年看到了。
他看着陈则眠眼中的自己,心底忍不住变得温软。
陆灼年薄唇微启:“陈则眠,我没你想得那么高高在上,我们是朋友这件事没有时限,你如果有话想对我说,每分每秒都是好时机。”
陈则眠点点头,这次却没再说话了,在陆灼年床上窝了一会儿,明明刚睡醒,又有点困了。
陆灼年听到身边的呼吸渐渐深长,趁陈则眠没睡着把人推醒:“别在我这儿睡,回你自己房间。”
陈则眠就那么点困意,陆灼年一推就全没了,嘟嘟囔囔地抱怨:“不都是朋友了吗,就不能在你床上睡一会儿吗?”
“不能,”陆灼年坐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没贴标签的药瓶:“我也要睡了。”
陈则眠见陆灼年吞下去一个白色药片,问:“这什么?”
陆灼年说:“褪黑素。”
陈则眠见陆灼年都吃了药,也不好再打扰,只好自己玩去了。
陆灼年的精力向来是个谜。
明明凌晨四点还没睡,却仍在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