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埃德那边也是一样。
前十五发子弹,两个人很默契地都只射击离自己距离更近的碟靶。
第一次换弹,陆灼年率先清空弹夹,填弹后举枪速度却慢了半秒。
陈则眠看到陆灼年换弹,就没有着急抛出碟靶,而且掐准时间才扬手抛掷。
故而虽然陆灼年慢了半秒,但也来得及先击碎自动发射器发出的碟靶,再去打陈则眠抛出的碟靶。
见状,劳埃德勾起唇角。
根据陆灼年的换弹速度,他更加确认对方右手不适,在第二次换弹时,劳埃德趁陆灼年还没有装上弹夹的间隙,率先抢射,击碎了陆灼年那边自动发射器发出的碟靶。
于是在这一轮,他成功抢下一分。
确切地说是两分。
因为劳埃德多击碎一个属于陆灼年的碟靶,不仅会多得一分,陆灼年这边还会少一分。
陆灼年泰然自若,并没有因为失分而慌乱,反而是找了一个劳埃德多瞄了半秒碟靶的时机,连开三枪,分别射落自己这边的两个靶,和劳埃德那边的一个靶,硬是把分数抢了回来。
比赛紧张焦灼,你追我赶间变化不断,难舍难分。
现场极其安静,只有枪声不绝。
转眼,就到了最后一次换弹的时刻。
现场所剩的碟靶寥寥无几,两个人比分却还没有拉开。
这一次,依旧是劳埃德先换好子弹。
劳埃德连射两枪,陆灼年紧随其后。
在陆灼年换好弹夹的同时,陈则眠将手中的碟靶扔了出去。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陆灼年击碎了自动发射器的发出的碟靶,而劳埃德率先抢射,打碎了陈则眠手边的碟靶。
劳埃德开枪时,陈则眠才刚松开手,碟靶距离他的手只有不到十公分。
根据规则,这个距离还没到允许射击的高度,开枪是会违规罚分的。
可劳埃德还是开了枪。
他是故意的。
被击中的碟靶碎成粉末,灰屑犹如飞雪,簌簌落了下来。
陈则眠拍去肩上灰屑,抬眸看向劳埃德。
劳埃德挑起眉梢,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
裁判吹哨暂停比赛,正打算判定劳埃德违规。
下一秒,又是一声枪响。
劳埃德手中的伯莱塔92手枪瞬间炸开!
所有人都向子弹发出的方向看去——
是陆灼年!
现场持枪的人只有他!
打落劳埃德的手枪后,陆灼年也仍未收手。
他举起上了膛的伯莱塔92,枪口直直对准劳埃德右手。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劳埃德纵然再胆大妄为,此时额角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陆灼年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情绪,只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劳埃德,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规矩。”
劳埃德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再妄动半分。
陆灼年注视着他,缓声道:“更不许触碰我的底线。”
第36章
飞碟比赛最后未能继续进行。
比赛中,劳埃德提前开枪射击,差点误伤工作人员,属于严重违规,被取消了比赛成绩。
陆灼年直接朝对手开枪,行为更加恶劣。
两个人同时失去比赛资格,自然也就没有分出胜负。
劳埃德看出陆灼年右手不便,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求胜心切,也无所谓对方态度冷厉,在陆灼年放下手枪后,又追了上来,说什么都要再比一场。
陆灼年鲜少如此失礼,把伯莱塔92手枪随手扔给身后保镖,拉过正在看热闹的陈则眠,直接推开劳埃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射击场。
劳埃德跟在一旁喋喋不休,依旧是熟悉的那套说辞,无非是什么‘这么多年都没遇见一个真正懂枪的人’‘本来以为和你是知音,没想到你居然也和那些人一样’。
陆灼年只当是犬吠,理都懒得再理。
陈则眠侧头看了劳埃德一眼。
劳埃德目光在陈则眠身上一扫而过,笑道:“NIan,刚才你那么生气,究竟是因为我差点误伤你朋友,还是知道自己胜算不大,所以才用那种方法叫停了比赛。”
陈则眠猛地停下脚步。
陆灼年正拽着陈则眠手腕,陈则眠一停,他也没再往前走。
劳埃德图穷匕见:“你知道以我的枪法不可能伤到他,如果你还有这方面担心,我们也可以不比射击,比拼抢怎么样?”
闻言,陈则眠眸底浮现丝丝冷意。
看到陆灼年换弹夹速度比平常更慢以后,劳埃德拐弯抹角地纠缠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话题绕到了‘拼抢’上。
为了能赢陆灼年,也是不择手段,竟然连最基本的体育竞技精神都不要了。
陈则眠和陆灼年对视一眼。
陆灼年握着陈则眠手腕,即便隔着皮质手套,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下脉搏的跳动,惊怒亢奋的情绪在这随着沉静的脉动逐渐平稳。
劳埃德继续激将道:“为什么不再比一场呢,难道是怕输吗?”
陈则眠手指一蜷,有点忍不住想揍人了。
陆灼年轻轻拽了拽陈则眠手腕,示意不用理劳埃德说什么。
劳埃德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在L国就没有人敢挑战我,NIan,我本来以为和你是棋逢对手,没想到……”
陈则眠打断道:“我挑战你。”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侧目,不约而同地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冷然道:“劳埃德,你不就是想比拼抢吗?我跟你比。”
劳埃德愣了半秒,不屑嗤笑:“勇气可嘉年轻人,但和我比赛,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有这个资格,”陆灼年站在陈则眠身后,如一座巍峨的山岳般不可动摇:“陈则眠可以代表我,如果他输了,算我输给你。”
陈则眠霍然回头,愣愣地看着陆灼年。
劳埃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确定?”
陆灼年嘴上在回答劳埃德,眼神却与陈则眠在空中相视,说:“我确定,他不会输的。”
劳埃德摇摇头,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人放在眼里。
他胜券在握,完全没有一秒钟思考过自己会输。
拼抢不用不上什么特殊的场地,只需要两支一样的枪和一张桌子足矣。
他们甚至没有返回比赛场馆,就近随便找了个展厅。
陈则眠和劳埃德面对面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中间的圆桌上放有两支M.249轻机枪。
“我父亲是枪王。”
比赛开始前,劳埃德好心警告陈则眠:“我从小就在枪械堆里长大的,这种M.249轻机枪我在三岁就拆着玩了。”
陈则眠没有回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裁判按下计时器——
5、4、3、2、1,‘叮’的一声轻响。
两个人同时出手!
劳埃德对枪械的拆解结构烂熟于心,闭着眼也知道该怎么拼好一把手枪,他快中有序,有条不紊地装好扳机、击发机座、击锤,然后是枪管连接轴、枪管,筒套。
在他的手下,细碎的零件拼接整合,化腐朽为神奇,逐渐显现出手枪雏形。
时间才过了十秒!
围观众人眼都不曾眨一下,仔细观察着劳埃德的动作。
不愧是枪王之子!这个拼抢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第12秒,弹夹推上膛的声音响起。
‘咔’的一声轻响却犹如惊雷,硬生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到了陈则眠这边。
陈则眠把拼好的枪拍在桌面,抬手在自己面前的计时器上一按。
计时停止。
13秒!
劳埃德推上弹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则眠,伸手拍下计时器。
15秒。
胜负已定。
劳埃德瞳孔不断收缩,湛蓝眼珠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掀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巨震。
他满头大汗,如置梦中,手指都在不自觉的轻抖。
相比之下,取得胜利的陈则眠却面沉如水,惊雷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