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日出_作者:何暮楚(21)

2025-05-27 评论

  “说个话就有关系了?”蒋鸷说,“按这说法,他们能有关系,你怎么就不能。”

  “立场不同的。”

  “大家都是平等的,何来不同。”蒋鸷声线温沉,“这定位是他们给你的,还是你给自己的。”

  天高地阔,戚缈却有种被蒋鸷的步步紧逼压制到墙角的无措感,他声音小了下去,也不看对方了,甚至想给十分钟前嘴馋的自己抽一巴掌:“蒋生,你别问了。”

  “本来还想问你在心里把我们定义成什么关系,先算了。”蒋鸷笑笑,指了指一处江边护栏,“在这里歇一下。”

  戚缈就停下了,蒋鸷把蒙布朗去掉包装盒递给他,戚缈捧在手里才感受到这个糕点的实际份量,并且转移到他掌中就不显小了,他举起没被占住的右手,张开五指打量,又瞄向身侧蒋鸷的左手。

  “看什么?”蒋鸷将叉子递给他。

  “没什么。”戚缈尽量谨慎地捏住叉子,仍是难以避免地蹭到了蒋鸷硬硬的的指关节,“谢谢蒋生。”

  晚风徐缓,戚缈的刘海被吹动时偶尔会挡住那点眉尾痣,垂落下又会扫到鼻梁,他怕痒,腾不开手便只能不自觉地皱一下鼻子。

  蒋鸷两手交握,压在虎口的拇指轻刮着那片区域,方能按捺住某些冲动:“芥末味也吃这么香。”

  乳绿色的糕点已被戚缈解决掉大半,他咬着叉子微怔,才察觉自己顾着享受而冷落了边上的人:“不是芥末味,是开心果。”

  “你要尝尝吗?”戚缈深感抱歉地问完又自答,“不过你不爱吃太甜,有机会我请你吃一份契合你口味的吧。”

  蒋鸷那句“你打算怎么让我尝”压根没机会出口,不过暂时可以搁浅。

  日常盯盘要观察的实时走势千变万化,通宵下来难免身心俱疲,现在看江水在戚缈眼中轻慢浮荡,似乎是相较收益率上涨之外的另一番舒心。

  蒋鸷注重极致的高效,但有时也爱慢慢来,所以不问戚缈“有机会”是哪月哪天。

  一份糕点被挖得只剩底部塔皮,戚缈突然记起什么,转头问:“出来这么久,饭局没关系吗?”

  “副总在。”蒋鸷看他快要吃完,摸出根烟咬在唇边,“抽完就回去。”

  江风是缓,但不完全静息,蒋鸷单手拢着火还是拿几次熄灭的打火机无法,他撩眼看了下戚缈,眼睫掀起又阖下,再次拨响了打火机。

  “我帮你。”戚缈吃人嘴软,咬着叉子伸过手来帮忙拢火。

  “再近一点。”蒋鸷一只手就能扣住戚缈的两个手腕,把人拽得近了些便绅士放开,烟得以顺利点上。

  戚缈收回手时悄悄攥了攥拳,他对比出来了,蒋鸷的手掌真的比他的宽大一圈。

  两人往回走,戚缈发现蒋鸷虽有烟瘾,可真正纳入肺部的次数并不频繁,像是仅仅为了嗅一嗅飘散空气中的味儿。

  蒋鸷抬起手问他:“怎么老爱看?”

  戚缈就随便捏了个理由:“第一次见你不带伞。”

  “伞留在包厢了,临走再拿。”蒋鸷说,“也不知道他们聊到了哪个环节,竞争格局还是行业趋势,我看纪总对这条产业链每个版块都挺下功夫。”

  这种话题戚缈没资格参与,只拣了无关紧要的来接茬:“能得到蒋生认可,纪先生很高兴的。”

  “是吗,”蒋鸷神色淡淡,“那你呢,被好几个头部机构否定回报率的项目,我却兴兵动众,你觉得我这做法有没有价值?”

  依然是戚缈没立场评价的话题,是否有价值,执锐资本自有行业内顶尖的团队去分析,轮不到他来指点迷津。

  蒋鸷的神情和空气中轻淡的烟味一样难以捉摸,让戚缈的思维凝固分秒,然后避开行桨集团这个载体,巧妙地扯了“新能源驱动效应”和“国内政策红利”两大优势来回应蒋鸷的提问。

  讲起这些东西时戚缈的双眼都明亮起来,蒋鸷几乎能构想得出他穿一身正装、以投资分析师的身份站在执锐的会议厅讲台上发言,会有多惊艳四座。

  先是特助,后是分析师,蒋鸷冒完念头也自知太贪心,压不住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浅,但被戚缈敏感察觉:“对不起,你是不是笑我班门弄斧了?”

  “别瞎揣摩。”蒋鸷说,“是笑你脸红,分析得挺恰当的,紧张什么?”

  “有吗?”戚缈不知蒋鸷在诈他,用手背碰碰自己的脸,“感觉你在拷问我。”

  蒋鸷好笑道:“这就拷问了?连拷打都没使上。”

  几句话的工夫就走到戚缈的车前,蒋鸷指间的烟已经燃尽,戚缈知道他要离开这场平静的风,回归那片银河里了。

  今晚他感觉他和蒋鸷好像熟稔了一些,当然他清楚这种熟稔是带有时效性的,至此过后他仍是得退回原有定位,警醒着、低微着,当蒋鸷口中那“话很少的另一个人”。

  拉开主驾车门,戚缈正要与蒋鸷告别,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却将车门推了回去,他讶然地看向身旁的人。

  “今天没意料到会碰见你,所以你的衣服没带出来。”蒋鸷按着车门,“已经洗过了,下次见面再给。”

  “好。”戚缈点点头,“麻烦你了。”

  “没什么,喊助手拿去送洗的。”蒋鸷道,“还是说你以为是我手洗的?”

  “……没有。”

  蒋鸷压在车门上的手终于松开,继而落下来轻握住被戚缈抓紧的门把往外一拉:“上车吧,我回去了。”

  等戚缈上车后,门一闭,今晚的江风就彻底息止了。

  他摸摸被蒋鸷无意间触碰到左手尾指,再凑到鼻子前闻了下,那上面没沾上尼古丁的气味。

  不知道遗憾个什么劲,可能失落没沾上蒋鸷的事业运,戚缈重新翻开课本,认命地背起被自己遗忘的知识点来。

  约莫九点,戚缈接到纪明越的来电,对方跟他通话无一例外直奔正事:“车开过来门口这边,小秋崴到脚了。”

  戚缈立即坐正,他护在身侧时是绝不会给纪望秋受伤的机会的,这才分开多久?

  “我马上。”

  挂了电话,戚缈利索地合上课本朝副驾一扔,发动车子开向酒店门前,许是焦心作祟,这百来米的路程他也觉得好远,不知道蒋鸷刚才是如何轻易找到的他。

  酒店大门由礼宾员几度开合,先前后走出几位穿职业装的男女,再是蒋鸷和一位打扮精明的长卷发女士,戚缈抓了抓自己的卫衣下摆,隔着一段台阶飞快地跟他对视一眼又错开,引颈眺向大堂玻璃门内部,已然望见了被纪明越扶着肩的纪望秋。

  顾不得是否唐突,戚缈三两步登上台阶,正要与蒋鸷擦身而过时,与蒋鸷并肩的那位女士忽然诧异开口:“……戚缈?”

 

 

第16章

  “戚缈。”纪明越在大堂内喊他,戚缈无暇再分出心神回忆眼前这张明丽面容是曾经认识过的谁谁,匆忙向她小幅度鞠了个躬,提步朝大堂内跑去。

  纪望秋是在洗手间门前高出一小截的台阶上崴到的脚脖子,应该不严重,但让身娇肉贵的小少爷挨这么一下子,足够他疼得脸色泛白。

  戚缈屈膝蹲在他跟前撩起裤腿看看,具体要回家后喊家庭医生论断,他转过身把后背冲向纪望秋:“上来。”

  蒋鸷攥着伞柄,眉宇微拧看着纪望秋熟练地趴到戚缈背上,一双胳膊绕过戚缈双肩环好,然后戚缈勾着他的腿弯稳稳当当直起身。

  礼宾员再次拉开门的瞬间,夜风就无声掠过蒋鸷的手背,很轻很痒,让他想起戚缈用糖纸描画他静脉的感觉。

  当戚缈稍稍弓身沉默地走下台阶,蒋鸷不知自己双目黑沉得似无星的晚空,连离他最近的方若竹也没发现。

  两人维持着无异神色和纪明越道别,等人走远,蒋鸷率先发问:“认识?”

  共事多年建立的默契,方若竹不会不知他打听的哪方面,她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和蒋鸷一同迈下台阶:“我本来以为自己认错了,但纪总也这样喊他,这名字重合的概率能有多大呀,何况他跟小时候对比都没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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